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04:39

故乡与童年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0:41 编辑

【题记:童年离我们越来越远了,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童年,因为童年是我们每一个人精神的故乡。】

露天电影
现在虽然家家户户都有电视机和DVD,看电视剧和电影已经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,但我还是怀念童年时看露天电影的情景。我小时候只有一次自己花钱看了场电影,是李连杰主演的《少林寺》,花了两毛钱,在公社大院里的电影院看的。当时喇叭里宣传得挺邪乎,在他们的忽悠之下去看了,果然不错。不过没有几天就在露天免费放映了。小时候看露天电影的机会挺多的,虽然我们村子小了点儿,才四百来口人,但我们挨着乡政府所在地,那还是很“繁华”的,而且周围聚集了好几个村子,简直分不出来哪个村是哪个村,所以一有电影资源,彼此可以共享。电影放得多,一个是因为便宜,放一场也就十几块钱或几十块钱的事,而且一般都是各个村的村委会出钱放,目的是为了丰富大家的业余文化生活,也就不在乎钱了。此外,那时候有种风气,做买卖的商贩或有红白喜事的人家,都好个热闹,也都愿意出钱放电影。当然,摊上个喜欢看电影的村领导更加幸福。我们村的支书就爱看电影,当年刚开始流行录像,就请人在村子里连着放了好几天的录像,放的一水的武打片。那场面,好家伙,可谓是人潮如涌、盛况空前。不得不找人专门拿大木棍维持秩序,凡是靠前的观众一律坐下看,以免遮挡后面观众的视线,不听的用棍子没头没脑地猛砸。电影放映队在派出所的院子里,只有一个放映员,叫蛮子。一到放电影的时候,他就会开着一辆汽油三马,带着拷贝和放映设备下到村子里。我们经常到派出所的院子里去玩,看看今天放不放电影,在哪儿放。只要在附近几个村子,无论多远都要去。在那里还可以看看电影海报,有时候幸运的话,还可以拾到剪掉的废电影胶片。后来还有人买到一种专门看胶片的工具,有点儿类似于万花筒,在底部装上胶片后,把眼睛凑到小孔处观看,和看电影真的差不多呢。电影放映前,村委会的人一般都会用大喇叭通知大家:“社员同志们注意啦,吃完晚饭到大队看电影来。”一听到广播,我都会特别兴奋,也顾不上吃饭了,赶紧拿上马扎去看电影。要去早点儿,不然正面就没有好位置了,我很少到反面看,因为什么东西都是反的,心里不舒服。究竟拿什么座儿去,要看距离远近。如果是本村放,就拿椅子,如果是外村放,就拿马扎,很少的情况下拿过塑料布或编织袋,预备躺着看,几乎没有不拿座儿站着看的时候,因为我觉得一个是累,再一个不能好好地欣赏电影。我和弟弟去的时候都比较早,看着放映员和帮忙的人竖起杆子,展开幕布,放上音箱,布好线,也是一种享受。我爱看电影,不仅是喜欢电影本身,而且也喜欢在电影放映前和伙伴们打打闹闹,在黑乎乎的人群中,你捅我一下,我捅你一下,蛮有意思的。尤其是捉迷藏,更是我们的最爱。有人看电影的时候喜欢吃点儿瓜子什么的小零食,那是因为白天提前知道了就准备好的,我们没有这么好的待遇,只要精神食量就够了,物质方面缺乏点儿就缺乏点儿吧。电影一般都在大道上放,有时候甚至在公路上放,毕竟不是每个村都有一个大广场。这就造成了交通堵塞,不过那时候汽车也不多,问题并不严重。农村特别缺电,三天两头地停电,看电影也会遇到没电的情况,就要干等着来电,心里那个着急呀。有时候也会发电,不过很少,更多的时候是不演了,明天再说,只能灰溜溜地回家。记得当年看《哪吒闹海》,人山人海,就是等了很长时间,然后发电,最后终于来电,可以说是一波三折。电影正式放映之前要进行调试,大家喜欢把手放在放映机的光束里,在幕布上做出各种姿势。看着光束中飞舞的尘土和幕布上的手影,觉得真好玩。放映活动从6、7点钟一直持续到11点左右,要上演两部电影,有时候还有加片,都是科教片。两部电影是不同类型的,避免产生“审美疲劳”。我爱看打仗的、侦破的和武打的。印象中恐怖片放的不多,只有《神秘的大佛》和《画皮》。前者记得有鬼脸,后者有人皮,当时被吓坏了,以至于回家时到黑暗的地方,总是回头看后面有没有鬼。虽然爱看电影,但不是每部电影都好看。印象最深的是演《谭嗣同》的时候,因为那是还太小,理解不了电影的意义,也没看到什么精彩的地方,而且非常冗长,就在银幕下睡着了,醒了一次又一次,醒了发现还没演完,倒头接着睡。一般情况下我看电影都很精神,可以说是不错眼珠地看,那次真的是一个例外。电影放映完毕,已经是深夜了,随着人流回家,一边和别人讨论剧情。人越走越少,终于走到家门口,摸着黑开开门,上炕睡觉,心里还想着剧情,最后迷迷糊糊地睡去。我爱看电影,甚至还做过放电影的游戏。找两根棍子,系上一幅手绢,就是一个简易电影,可惜放不出电影画面。那时候真没想到,日后竟然可以呆在家里,足不出户,坐在沙发里,躺在床上,风吹不着,雨打不着,欣赏比以前更加精彩的电影。但是,如今已经很难再体会到当年看电影的那种兴奋和乐趣了。的确,那是一个物质条件虽然贫乏,但精神无比充实快乐的时代,我们再也无法找回从前了。难忘露天电影,难忘童年的“天堂电影院”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05:22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0:41 编辑

集体看电视
如今家家都有电视,看电视已经不是什么奢侈的享受了。而在我小时候的农村,刚刚改革开放,物质条件还不好,大多数人家买不起电视,只有村委会或富裕的人家有,这就有了一段集体看电视的经历。电视剧《霍元甲》最初放的时候,我们村子还只有一台电视机,是村委会的,黑白的,还是电子管的,特别费电。当时我所知道的彩电,是邻村村委会的,他们村人口多,还是乡政府所在地,似乎比我们村有钱,买得起彩电。电视机的钥匙掌握在村委会的一个人手里,他负责每天晚上开电视。有时他们家吃饭晚点儿,大家都等了很久还没来,就跑到他家里催促。夏天的时候,露天看电视,电视机就放在一扇窗户里面,直接打开窗户就行了。露天看过《海啸》和《虾球传》。《海啸》前些日子中央台还重播过呢,只记得其中有一个叫小马的。冬天的时候,电视机搬到了村委会的一间屋子里,屋子挺大的,里面摆了许多大木头和砖头,当座位用的。当年看《霍元甲》、《陈真》,就是在这个大屋子里。因为这两部电视剧太火了,看的人很多,所以要提前到那里等候。等拿钥匙的打开门,小孩子们都一窝蜂似地冲进屋子,摸黑占据最佳位置,大人们则站在后面看。这两部电视剧重播了好几遍,每次观众都是那么多,甚至中午放的时候也一样。在那里看的电视剧还有《西游记》红孩儿的几集,记得是某年大年三十放的。还有山东电视台拍的《武松》,当年不知看了多少遍。一起看电视的感觉和看露天电影很像,特别热闹,大家还可以一起讨论剧情。后来放83版《射雕英雄传》和《上海滩》的时候,情况有了很大改观,村子里有些人家也买了电视。这两部电视剧我是在村里一个叫老六的家里看的,他们家的电视是天津的亲戚给的,旧的,不过在我们看来是相当了不起的了。看的时候有十来个人,是露天放的。再后来差不多的人家都买电视机了,我们家穷,买不起,我和弟弟只能到别人家去看。最常去的是我的一个小伙伴家,有时甚至人家都上炕要睡觉了,我们还舍不得回家。有一次我到他们家看电视,正巧他们要出门,就把我留在那儿,看完电视锁上门才走的。当时我们小,不太懂事,也够烦人的,估计人家不好意思明着说罢了。因为总是到人家看电视,影响别人休息,再加上我天天嚷嚷着买电视,爸爸、妈妈终于答应了,那时我正上初三。爸爸去县城买的,熊猫牌,黑白的,花了六百多块钱。当时正赶上电视机价格上涨,多花了不少钱,没多久价就落下来了。终于可以在家看电视了,集体看电视的历史也就此结束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06:01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0:42 编辑

放羊
上初三的时候,家里买了几只羊,放羊的任务就交给了我。我并不太喜欢放羊。天天和羊泡在一起,被栓住了,哪里有跑出家门自由自在去玩好,即使待在家里看看电视也好啊。有的时候,我放羊纯粹是为了应付父母,等羊吃的差不多了,就赶回家。其实放羊必须有足够的耐心,不然羊长不肥。我放羊时还不是特别闷得慌,因为我有别的消遣来打发时间。有时我带着收音机听听评书什么的,有时拿本小说翻翻。小说是从乡文化站租来的,每天一分钱,可是那里的书只有一架子,不够看的。记得我看过的书有《高高的苗岭》、《雾重庆》等几种。偶尔我也拿课本看一看。由于总带着本书放羊,人家都以为我挺爱学习的。放羊的地点专挑树林或者草地,都是风景好的地方,把羊撒开,羊悠闲地吃草,我则听收音机、看书或想心事,甚至什么都不想,呆呆地看着太阳落山,慢慢悠悠地一天时间就过去了。现在想来,放羊真是惬意的事情啊!我放羊的技术不是太好,别人放羊都是走在羊群前面,只要控制好头羊就能带好整个队伍。而我则是跟在羊群之后,这样羊在前面走的时候总是漫无目的,老想着跑到路边的田里去偷吃庄稼。夏天要剪羊毛,我们不会剪,总给羊弄得遍体鳞伤,凄惨哀嚎。在我放羊的经历中,还有一件刻骨铭心、至今后悔不迭的事。有一次放羊时,正巧一辆汽车经过,我怕轧着小羊,就想把它轰开。在追羊的时候,一不小心踩在它的一条后腿上,小羊的腿折了。看着小羊痛苦的模样,我非常伤心。回家后爸爸、妈妈也没有骂我,他们说不轰羊,羊也会自觉躲开的,我惭愧不已。没多久小羊就死了,剥了皮炖肉,我们一家人没怎么吃,都给了邻居。至今想起来,我仍然对那只因我的过失而死的小羊满怀歉意。后来我开始忙于上学,没时间放羊了。爸爸最后决定把羊都卖了。养了一年羊,也没赚什么钱。我的羊倌生涯就此结束了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06:24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0:42 编辑

剪树枝儿·搂树叶儿
小时候地少,柴禾总是不够烧的。所以每到秋天,都要剪树枝儿、搂(lou,一声)树叶儿。知了喜欢在青腊树上产卵,尾部的针管扎在树枝里,把卵产在树皮下。等适当的时候,卵掉到地面,成为幼虫,钻到土里,过几年黑暗的生活。知了产卵后,树枝就枯死了。妈妈带着我去剪树枝儿,给我几块点心,在一边玩,她干活。每次妈妈都要剪满满一背筐树枝儿回家。树叶儿也是很好的柴禾。有时青腊、杨树的树叶儿还青着呢,小孩儿们就去捋下来。捋的时候要戴上白线手套,不然会磨手。注意不要让青腊树叶儿上的“混儿混儿”蜇了,很疼的。混儿混儿的学名叫“刺蛾”,枣树等树上也有,模样不大相同。边捋树叶儿边放到编织袋里,背回家晒干,就可以烧了。不过这种情况不多见,毕竟对树木的损害比较大。平常我们都是等树上的叶子变黄,落下来,用耙子搂成堆儿,再装筐弄回家。偶尔我和爸爸、妈妈一起去树林里,呆上一天,搂一驴车树叶儿。但是那年月树叶儿属于紧俏货,凡是树多的地方,早早地就已经有人占上位置了,用玉米秸或向日葵杆散乱地放在地上,这就意味着这一片地儿的树叶儿都归他了,别人不得擅动!为了争夺树叶儿的归属权,还因此发生过口角,打过架呢。现在缺柴禾烧的现象在老家已经很少见了,我家除了分给的地外,还承包了一些,柴禾基本上够烧了。现在天然气在老家也很普遍,既方便又卫生,赢得年轻人的喜爱。秋天时人们收完庄稼,有些秸秆什么的就丢弃在田里,一冬天也没人去动,最后还是一把火给烧了。现如今,小孩儿们骑着自行车,挎个花筐,到处搂树叶儿的情景已经消失不见了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06:43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3 编辑

麦收
麦收在六月份,学校要放麦假。农村的孩子要放四个假期,寒假、暑假、麦假和秋假。不过你不要以为凡是假期都可以自由地玩耍,麦假和秋假是要干活儿的。这两个假一个是为了让孩子帮助家长劳动,另一个是为了照顾学校的老师们。农村的老师一般都不是脱产的,属于农业户口,家里有地,农忙时也要下地干活儿。麦假通常是一个星期,秋假三个星期,象征性地留点儿作业,不能光顾干活儿把学习都丢在脑后啊。因此在农村暑假和寒假比较短,要把一部分分给其他两个不算假期的假期。收麦子那天要早起,四、五点钟天刚蒙蒙亮,我和爸爸就到地里了。吃早饭前先要干上一阵儿。老家都是拔麦子,而不是割麦子。因为是半胶泥、半沙土的土质,比较松软,麦子一使劲就拔下来了。而在胶泥地上,土质较硬,拔不动,就必须割了。拔麦子还有一个好处,就是不留麦根在田里,为下一季的耕种提供了方便。一边拔麦子,还要一边捆麦子。用两束麦子扭在一起,将小麦捆牢。我做得不如爸爸好,有些松。太阳渐渐升起来了,我们干得有些累了,妈妈做好饭送来了。一般都是白面卷子,再炒两个菜。卷子是油盐的,很香很松软,不用就菜,直接吃就很好。吃完饭,歇上一会儿,又开始干了。中午就吃剩下的饭。下午爸爸再干会儿,就套上驴,用车把麦子运回去,堆在村里的麦场上。麦场是专门为收粮食开辟出来的,非常平整,并且为每一户都划定了位置、范围。麦子收回来后,先用铡刀从中间切开,麦根晒干留着烧火,麦穗要晒干打粒。以前人们都把麦穗平摊在麦场上,用牲口拉着碌碡轧上几十遍,把麦粒脱下来。但这个办法费时费力,而且麦粒脱得不干净。后来就使用电动脱粒机,但需要的人手多一些,所以几家就联合起来脱粒。这一干就是一天,有时夜里也要干,因为大家都要使用机器,在排队等候。有一次我一直干到凌晨五点多,睡了两个小时,就去学校上课了。脱了粒的麦子里面有许多麦芒、麦壳,还需要进一步分离。用铁锹铲点儿麦粒,放到簸箕里,然后再扬到空中,落地后麦粒和杂质就分开了。不过要注意风向什么的,往往是掌握了一定技巧的人才能干。妈妈扬场扬得特别好,每次麦收都由她来做这个工作,爸爸只管铲麦粒。弄干净的麦粒装入袋子,等天气晴好的日子,找块干净地方进行晾晒,脱去水分,防止霉变。基本上一天就可以晒好。麦收的最后一道工序终于完成,粮食可以入库了。如果麦子在贮存中生虫子,还可以拿出来晒晒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07:03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4 编辑

养鸡
农村人家一般都养鸡,用鸡蛋换零花钱或者留着自己吃。小鸡有自己家孵的,也有买的。要自己孵鸡,先到有公鸡的人家换鸡蛋。鸡蛋是母鸡的卵细胞,但要是受精卵才能孵出小鸡。判定是不是受精卵的方法是把鸡蛋放在灯光下照一照,看看有没有黑点儿。俗话说:“鸡孵鸡,二十一。”说的是21天鸡蛋才能孵出小鸡来。小鸡孵出来黄澄澄、毛茸茸的,很可爱。小鸡没多久就可以立起来行走了,但要真正脱离母亲的呵护,还要几个月的时间。每天傍晚,要将小鸡抓回到笼子里。有一次我着急抓小鸡,一不小心踩死了一只,让我伤心了很长时间。鸡除了四处吃杂食以外,还要吃一些饲料。饲料由棒子面和麦麸组成,加水调调就可以了。喂鸡的时候要有人看着,免得有别人家的鸡来偷食。有一次我看到邻居家的鸡来偷食,连忙抓起一把土扔了过去,没想到里面有一块小砖头,正好打在鸡的脑袋上,鸡立刻全身痉挛了。我赶紧把鸡抓起来,扔到院子的角落里,一会儿鸡就死了。告诉鸡的主人肯定不行,最后我们一商量,把鸡炖着吃了,半大鸡的味道真香。不过实在不好意思,邻居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我们偷吃了她的鸡,呵呵。鸡下蛋一般有固定的地方,比如草垛、柴禾堆里。但有时它们也到处下蛋,往往不知到下到哪里去了。几天没捡到蛋,就要四处找找了。有时就会在草垛什么的旮旯里发现好几只,如果下到别人家去就没辙了。有一年冬天,我和同伴在一户人家大门口的玉米秸里玩,偶然发现了一堆鸡蛋,抱回家让妈妈炒了。这是母鸡丢蛋,主人没有找到。可惜因为受冻了,鸡蛋的味道很少了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07:31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4 编辑

放鞭炮
过年的时候,家家户户都要放鞭炮,鞭炮代表着喜气和吉祥,同时也是男孩子的最爱。老家有句俗话说得好:“闺女要花,小子要炮。”春节前十多天,爸爸要去集上买鞭炮,我不负责这项工作,我只是到集上的炮仗市儿上去看热闹,感受过年的气氛。在一个远离集市、已经干涸了的大坑里,挤满了卖鞭炮的车辆和买鞭炮的人们。为了招徕顾客,卖鞭炮的总要时不时放上几挂。鞭炮声震耳欲聋,此起彼伏,到处硝烟弥漫。小时候放鞭炮都是拆下来一个一个地放,整挂放太奢侈。把炮仗放在地上或砖头上或墙缝里,用香点燃,迅速跑开。后来胆子大了点儿,敢用手拿着放,不过大拇指得掐着捻儿,捻儿着到指甲处就会熄灭,不会因燃烧太快崩到手指。点燃后视捻儿的快慢,瞅准时机,扔到半空中,“啪”地一声炮仗爆炸了,比在地上放声音清脆多了。但人有失手,马有漏蹄,偶尔也会不小心被炸着手,不过鞭炮的威力都不大,从没有流过血,只是被熏臭了而已。我有时还尝试玩点儿花样,例如把鞭炮放在罐头盒里。放在铁罐头盒里还好,可以炸得很高很远。但放在玻璃瓶子或罐子里,就给炸得粉身碎骨,玻璃渣子飞溅得哪里都有,非常危险,弄不好就会儿炸伤眼睛、毁坏面容什么的。因此玩了一两次就知难而退了。这里也奉劝大家不要玩这么危险的游戏,免得受伤。除了放鞭炮,我也喜欢放礼花。有自己买的,也有人送的。不过都是比较小的,那种大大的、长长的礼花没有放过,没有钱买。此外还买过一种叫做摔炮儿的东西,用纸包裹着火药,略呈方形,拿着照墙壁或坚硬的地面上一摔,“啪”地就炸裂了。不过摔炮儿比较危险,弄不好就会爆炸,现在似乎已经绝迹了。至于二踢脚,从没放过,看着就害怕,有人放倒了在地上放,简直就是凶器。大年三十儿早晨上坟,请祖先回家过年,要在坟地里放鞭炮。除夕之夜更没得说了,到处是鞭炮齐鸣,尤其是十二点左右的时候,那可真是响成一片,春节联欢晚会的声音都听不清了。到处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儿,真像到了战场上一样。如果除夕夜有人在太空里往中国望望,一定会感觉中国正在发生战争。所以有批评家就说了,中国人没有将火药用在正道的地方,都听了响儿,搞娱乐活动了。再加上每年放鞭炮、做鞭炮总有不少人伤亡,难怪一些有识之士提出禁放的建议。初一早晨吃饺子之前要放鞭炮,吃了饺子早早地去拜年。到了别人家里,我特别留意有没有可以再利用的哑炮。一般人家放完鞭炮后不扫皮子,或仅仅归拢为一堆儿。我就四处搜寻,碰到烧断了捻儿的或是没了捻儿的就都拣回来。把鞭炮剥开,将里面的火药倒入小瓶子里,储存起来。或者剥开鞭炮皮,用火一点,火焰“嗖”地燃烧起来。也可以只将鞭炮上部剥开,竖直地放在地上,用火点燃,它就会像礼花一样喷射出火焰。如果这时用脚使劲踩到鞭炮上,就会听到“啪”地一声,鞭炮又一次炸响了。过年需要放鞭炮的时间还有:正月初二早晨吃饺子之前,放鞭炮;接着去上坟,给祖先拜年,仍然放鞭炮;初五是“破五”,早晨吃饺子之前要放鞭炮;正月十五早晨也吃饺子,放鞭炮;去上坟,送祖先回去,还要放鞭炮。过了十五元宵节,年就基本杀戏了,鞭炮声也就逐渐消停下来了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07:49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4 编辑

挖地道·钻地道
农村的小孩儿都喜欢挖地道、钻地道,还特别爱看《地道战》的电影,熟悉那首“地道战,嘿,地道战,埋伏下神兵千百万……”。每当看到影片中我们的队伍从土炕里、磨盘里、驴槽里、猪圈里跳出来,奔向广阔的田野,围剿瑟瑟发抖的小日本儿时,都会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。小孩子喜欢挖地道、钻地道,我想应该是源自人类好奇的天性。小时候经常找一堆土做挖地道的小游戏,我们这里叫“刨窑窑”。把土堆挖空,外面做成堡垒状,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建造。大家都建好后,将土团成球状,互相攻击对方的堡垒,直至堡垒被击破,结实的堡垒为赢。有一次我和大伯家的哥哥在院子里进行比赛,他看打不破我的窑窑,气急败坏,爬上了小房的房顶,拿砖头往下猛砸,我一不留神脑袋给开了,鲜血“唰”地就流下来,当时嚎啕大哭。大妈带着我去卫生院上药、包扎,缝了好几针,后来又去换了几次药才好。真要挖地道,需要找一面土崖,用短把儿铁锹或铲子向里挖,用小筐头往外运土。越往里面挖越黑,可以点燃蜡烛放在墙壁上。地道里最好弄几个岔道,增加其幽深、神秘的感觉,还可以像装修房子一样修饰内部。但要注意安全,不要让洞顶塌下来。我弟弟有一次和几个小伙伴挖地道,突然地道就塌了,把他们都砸在下面。弟弟双手撑在地面上,脖子向上猛地使劲,脑袋竟然一下子从土里钻出来。原来他所在的位置土层比较薄,离地面很近。其他几个人也陆续从土里钻出来了,只有一个小孩儿没出来。大家急忙一起扒土找人,最后终于找到了,万幸还活着,只不过已经被憋得呼吸困难,脸色发青。原来他所在的地方土层最厚,他没有办法自己爬出来。有一年下大雨,好几家的院墙垮掉了,下面露出大洞。据上了些年纪的人讲,这是抗日战争时期村里人挖的地道,通整个村子,挺长的。看里面黑乎乎的,估计有蛇、老鼠什么的,一直没敢往里面钻。邻村武庄子有一条地道,是备战备荒的年代响应国家号召修建的,都是用红砖砌成,工程浩大。只开了两个出口,一个在一家废弃不用的旧房的夹壁墙里,另一个在一个砖头建成的堡垒里,堡垒上有瞭望孔和枪眼。我小时候钻过好几次,用胶木厂拣的树脂点燃的火把照亮。里面四通八达,高的地方用手都摸不到顶部,矮的地方要猫腰才能通过。地道里有医院、会议室等等,一应俱全。温度比较低,适合夏天避暑。我还在里面不小心丢过一件围脖,至今记忆忧新。中国最有名的地道莫过于河北省保定市清苑县的冉庄了,在抗日战争中曾发挥了巨大作用,令日本鬼子闻风丧胆。电影《地道战》就是总结冉庄人民和其他地区人们的斗争经验拍摄的教学片。我曾在保定上了四年的大学,离地道战遗址很近。虽然有机会路过清苑,但一直都没能去冉庄,甚为遗憾。老家前些年发现了震惊中外的宋辽古战道,绵延百多里地,据说是北宋时期边境上打仗时使用的藏兵洞。在电视上曾看到过几次介绍,但没有回去参观过。2006年古战道被批准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看来有时间一定要去一趟,感受一下老家唯一一处全国重点文物的风貌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08:06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5 编辑

捉知了
知了,老家话叫“吉了”。雄知了的腹部有两个小盖儿,会发出“吱吱”的鸣叫。知了的嘴是一根吸管,可以刺到树皮里,吸吮树液为食。有时候呆在树下,会感到从树上洒下一些水珠,那是知了撒的尿。夏天的傍晚,知了从树根附近的土里钻出来,爬到树上去蜕皮,变为成虫。知了在地下生活好多年,爬出来化为会飞的蝉,是它一生最后的时光。过完了夏天,知了就要产卵了。它将尾部刺入树皮下,把卵产在那儿,树枝就枯死了。知了又叫“雷震子”,是因为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,树枝上的卵就会落到树根旁的土里,化为幼虫钻进去,开始过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。要捉知了的幼虫一般都是在大树下,傍晚时分。只要见到有小洞洞,伸手去抠一下,十有八九能逮到知了。由此有人想到了种知了,提高知了的产量。将树枝上的卵埋在土里,来年肯定会收获很多知了的幼虫。这个方法有一定道理,但据说知了的幼虫在地下生活好长时间,不一定今年播种,明年就会收获,要耐心等待。把知了放在纱窗上,可以看到它蜕皮的全过程。知了的背部先裂开,成虫一点儿点儿从中挤出来。一开始是淡青色的,慢慢就会变成黑色,翅膀也可以飞翔了。蜕下来的知了皮是一味中药,小时候看到有人到处采集,攒了卖钱。捉知了有好几种方法。一种是在一根木棍上栓一根马尾巴上的毛儿,系上一个扣儿。悄悄走到知了不远处,把棍子伸过去,用马尾儿套住知了。因为马尾儿很细很结实,知了还没有觉察到时,就已经落入圈套了,而且越挣扎勒得越紧。但这一方法要十分仔细,眼神要好,有时候无法判断马尾儿是不是套住知了了。还有一种方法是做一个弓箭,只不过在后边多加上一个长柄。手握长柄,慢慢把弓箭送到知了附近,瞄好目标,放开弓弦,将箭射出。这个方法捉知了效率也不高,一个原因是知了个头小,不易射中,另一个原因是弓箭本身没有做好,性能差,不准。还可以在棍子前端绑一个铁丝做成的圆环,再找一个塑料袋,把袋口缝在圆环上。轻轻照着知了上面罩去,知了发觉后飞起来,正好进入袋子里。这种方法比较好,捉知了的效率很高。也可以徒手捉知了,更考验人的耐力。知了常常匍匐在青腊树的树干上,树干很细。从看不到知了的另外一侧接近知了,可以稍微扭一下头看一看知了所在的位置,慢慢伸出手到树干边上,再猛地一把将树干和知了一起攥住。这一招非常奏效,屡试不爽。如果知了躲藏在青腊树的树枝里,可以悄悄走到树下,猛地把青腊树干弯过来,将树枝狠狠打在地上。这时知了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,搞得晕头转向,在地上乱扑楞,趁机将其擒获。如果运气不好,知了会撒一泡尿到头上,匆匆飞走。再推荐一招晚上捉知了的方法。先在大树下生一堆火,然后用脚使劲踹动大树,知了突然受到惊吓,吱哇乱叫,纷纷向着有光亮的地方飞,甚至有的会像瞎子一样一头撞到地上,可以趁机用扫帚什么的工具扑住知了。知了可以烤着吃,浑身都是瘦肉,非常可口。不过小时候吃得不多,大部分都是捉来喂鸡了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08:33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5 编辑

过年
小孩儿们总盼着过年,因为过年有好东西吃,有新衣服穿,有鞭炮放。一进冬天,就掰着手指头算日子,盼望着新年早点儿来。到了腊月初八,就预示着新年快到了。这一天要熬腊八粥, 把江米、大枣、花生、豆子什么的混合在一起,熬熟,再加入糖,香甜可口。新年真正来临是从腊月二十三开始的,又被称作“小年”。这一天要用糖瓜儿祭灶。据说灶王爷要“上天言好事,回宫降吉祥”,去玉皇大帝那里报个到,汇报一下人间的情况。这时用糖瓜粘住灶王爷的嘴,不让他在玉皇大帝那儿胡说八道。糖瓜儿又叫“糖浆子”,是用麦芽糖做的,吃在嘴里粘粘的,咽下去的时候经常会噎着嗓子。也有用糖瓜儿混合芝麻做的芝麻糖,要香一些。从腊月二十三开始,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忙乎,都是为新年做准备的。老家流行一段顺口溜:“二十三,糖瓜粘;二十四,写大字;二十五,做豆腐;二十六,炖猪肉;二十七,宰公鸡;二十八,白面发;二十九,都得有;三十晚上熬一宿,初一早晨走一走。”一般情况下,二十三左右所有手头的活儿都要停止,全身心投入到过年的气氛之中。先是打扫房子。选个天气好的日子,把家具和锅碗瓢盆等等搬出来。一年了,把犄角旮旯的灰尘都清扫一下,换换新面貌,也让正月里来往的亲戚有一个好印象。到二十八、二十九还要把玻璃擦一擦,做到窗明几净,我最不爱干这项工作了。有一次用布擦玻璃时,不小心竟然把固定玻璃的小钉子拔出来,裹在布里一起擦,自然把玻璃划得到处都是伤痕。然后是买肉、买鱼什么的,先冻起来。家里没有冰箱,放在厢房里就可以保持很长时间不变质。一般肉都要买上十几斤,一部分是炖着吃,或者放点儿大白菜、煎豆腐什么的做烩菜,一部分是准备正月来客人炒菜用,还有一部分是做饺子馅、合子馅什么的。鱼一般都是河鱼,在老家人看来最好的是鲤鱼,俗称“拐子”。鱼大多是熬着吃。妈妈也做过烧鸡,就是把鸡炖熟以后,在锅里放上糖,再把鸡放在篦子上熏制。我不太爱吃,和外面买的鸡比起来有不小的差距。要买一两盆豆腐,用油煎熟,可以炒菜或烩菜。如果来不及煎,要经常上锅蒸一下,免得馊掉。有时候也做咕嘟豆腐,也就是直接炒。要做一大盆豆馅。爸爸、妈妈都爱吃豆馅。红小豆煮熟,放在筛子上碾碎,加水过滤,然后把小豆水放到白布口袋里挤压,把水控干,豆馅就做好了。放入红糖和糖精,搅拌均匀。可以做豆馅包子,每年妈妈都要蒸好几锅,放到桶里,留到正月里慢慢吃。也可以做粘火烧。把江米面和好,揪一块面,放入一块豆馅,拍成饼状,下锅,放一些油煎熟,又粘又甜。还要做年糕。把江米面加水,和到能够攥成形。在锅里放上比锅略小一些的篦子,上面撒一层红小豆,防止粘锅。撒一层江米面,再撒一层枣,然后再撒江米面,如此轮流撒,达到一定厚度,开始蒸。每次吃的时候都要上锅蒸一下,蒸透了再吃。馒头也要蒸几锅,留着正月里吃。据老辈人讲,正月前几天以前是不做饭的,都是热一热饭菜就吃,说明家里东西多,不用操心吃的。还要做焖子。把粉条蒸熟,加入调料,放在大盆里凝固,取出来切成块,可以放在肉里,味道很好。炒花生、瓜子。有讲究一些的要炒五香花生、五香瓜子,我们一般就炒带壳花生、原味瓜子。花生不能直接炒,要到大路上收集一些沙土,过滤一下,放到锅里炒热,再放花生,这样花生就不会糊了。不过因为加入了沙土,每次炒的时候都乌烟瘴气,尘土满天。五香花生和瓜子要提前用盐水加香料浸泡,晒干再炒。写对联。因为爸爸会写毛笔字,所以以前我家的对联都是爸爸写的,虽然不是特别好,但也工工整整,一笔一画。村里有红白喜事之类的,爸爸和其他几个人都是帐房先生,负责收钱、支钱、写帐,算是有些文化的。村子里有一些人家为了省钱,也都让爸爸给他们写对联。有的人更省事,直接送来两张红纸,连裁纸的事也让爸爸做。所以越到年底越忙,爸爸又很认真,晚上总要写到很晚才休息。后来我就主动帮爸爸忙,虽然我写的不怎么样,但减轻了他的负担。如今爸爸上了年纪,邻居们基本不怎么找他写对联了。理发。小时候都是爸爸和妈妈给推头,虽然样子不是特别漂亮,但可以省不少钱呢。无论如何,年前肯定要理发,据说正月里理发死舅舅,这不知从哪儿传下来的妈妈例儿。买鞭炮。过年要放好几次鞭炮,所以要买好几挂。每年都是爸爸买,不用我操心,我只管放。偶尔会有人给点儿花,个头比较小的那种。鞭炮买回来一般要放在炕上炮一炮(音bao一声),防止受潮。那时候去逛炮仗市是一种享受。炮仗市在远离集市的地方,为了吸引顾客,每家都要时不时放一挂,搞得到处震耳欲聋,硝烟弥漫。买灯。小时候过年孩子们都要点灯玩,有鸭子灯、西瓜灯、小车灯、玻璃灯,据说是谁给孩子买还有一定讲究。那时候没有路灯,过年的时候晚上黑漆漆的。于是爸爸就给点上蜡烛,从灯笼下面放进去,我打灯笼上街去转一转。买新衣服。那时候穷,买件衣服是件大事,一般到过年时才添一件新衣服。正月里穿几天,就又收起来,等着有事的时候,或者来年春节再穿。买水果、点心和白酒。正月里要串亲戚,总得要准备一些礼物,农村最常见的就是水果、点心和白酒,也没有什么其他贵重东西。到二十九、三十,基本上都预备齐了。三十早晨早起,准备烧纸、白酒、香烛之类的去上坟,请祖宗回家过年。在坟地里要放鞭炮,烧香,磕头。回家吃早饭,那时候一般都是烙肉饼。爸爸、妈妈继续准备吃的东西。中午贴对联。用白面熬成浆子,把旧对联刮干净,把新对联贴上去。一般贴在水井上的是“饮水思源”或“抗旱打井”,贴在水缸上的是“青龙大吉”,贴在门口的是“出门见喜”,贴在屋子里的是“抬头见喜”或“阖家欢乐”,贴在驴车上的是“车行千里,四季平安”,贴在牲口棚里的是“六畜兴旺”或“槽头兴旺”,贴在鸡笼上的是“鸡鸭成群”,贴在猪圈上的是“肥猪满圈”,房檐下贴横批,如“五谷丰登”、“国泰民安”、“万象更新”、“春风化雨”、“勤俭持家”、“春回大地”、“风调雨顺”等等,反正都是好词。门扇上还有方子,门框上有对子,爸爸有一本大厚书,里面好多对联,随便选,个个都好听。不知不觉,夜幕降临了,门灯亮起来,有的人家还弄了彩灯,一闪一闪的。我要协助爸爸、妈妈包饺子。一般都是白菜、猪肉馅的。饺子是第二天早晨吃的,所以皮儿要厚一些。而且饺子放在盖板上不能碰下来,否则一年晦气。八点多饺子包完了,端上花生、瓜子,一家人边吃边看电视。在以前家里没电视的时候,都是到邻居家去看,在人家那里玩一晚上。或者到别人家看打扑克牌赌钱。村里同伴来找我,一起看电视。自从有了春节联欢晚会,三十晚上我一般不出去。那时村里电路没有改造,一到除夕电压就特别低,电视只能放出一个很小的图像,后来我们买了稳压器,情况好多了。如今春节联欢晚会越搞越没看头,一个是假大空,成为唱赞歌的工具,另一个是形式古板,越来越像一场华丽的演出,而没有了热闹的气氛和情感的交流。其实以前那种茶座式的、互动的方式挺好的,可惜现在随着声光电等技术的成熟,这种方式逐渐地淡出了舞台。想想那时陈佩斯、朱时茂的小品,姜昆等人的相声,多么质朴,多么感人,比起现在形式远远大于内容的春晚要好多了。按照妈妈的说法,吃的瓜子皮、花生皮不能扫,取所谓“岁岁(碎碎)平安”的吉利。到十二点左右鞭炮声响成了一片,旧的一年过去,新年来到,人们充满了无限的祝福和希冀。过了十二点儿,要睡觉了,明天还早起呢。虽说有守岁的习俗,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好好睡上一觉。有一次同村的伙伴邀我出去玩,我不知道去哪玩好,就谢绝了,他最后也觉得没处去,跑回家睡觉了。睡觉的时候外面要亮一盏灯,意味着通宵都有人守岁。小时候都是5点多就起,后来人们渐渐都懒了,有到6点都不起的呢。为什么起这么早,因为我们这里流行天不亮就拜年。所以你就知道为什么除夕要包饺子,完全是因为初一要早起拜年。其实这时我每次都不愿起床,因为困劲儿还没有过去呢。听到远远近近已经有鞭炮的响声,大家都起来了,我起了床。妈妈煮饺子,爸爸把鞭炮放在晾衣服的绳子上,点燃,“噼里啪啦”一顿狂轰滥炸。饺子盛在盘子里了,我和弟弟要跪在地上给爸爸、妈妈依次磕头,口中说道:“爸爸、妈妈,给你们拜年了。”吃了饺子,把屋子打扫干净,换上新衣服,就去拜年了,次序是先近后远。我们村几乎都是一个姓,算起来是一家人,小时候凡是长辈都要拜过来,有的一年到头都没去过的也要跟着去一趟。现在人们都学懒了,就去几个最亲密、关系最近的人家,呆上一会儿就可以了。我们那里拜年是真拜的,要跪在地上磕头。但是地上都有土,新裤子谁也不愿弄脏了,往往就是试一试,比划几下子,嘴里嚷嚷就行了,没有几个真拜的。辈份比较大的人家,在堂屋里铺上麻袋什么的,那意思还有人真磕,不过大家也都是装装样子就行了。有时候在某个人家休息一下,喝点儿茶水,吃点儿瓜子、花生,孩子们吃块糖。我往往趁这个机会看看人家的炮仗皮里有没有没炸开的哑炮,拣回去可以再利用。一般拜到10点左右就歇了,人们都找地方闲聊去了。我们几个小伙伴到家里玩扑克牌,有大跃进,5、10、K,升级等等。妈妈每天去打麻将,她的瘾挺大,平时没有机会玩,到过年时就多多地做好馒头和烩菜,让爸爸每顿热一热,她去玩一下午或者一晚上。妈妈的技术一般,常常是不输不赢。不过爸爸最反感妈妈打麻将,认为是不务正业,拿钱不当钱。我同情妈妈,觉得她一年到头忙忙碌碌不容易,过年有点儿闲暇玩玩还是应该支持的,况且输赢都不大,一次才几毛钱。我小的时候村子里流行长条牌,和麻将差不多,如今麻将最盛行。农村没有什么娱乐,过年几乎就是打麻将。我喜欢看男的打麻将,一块钱一个胡,一会儿可以输掉不少钱,比较刺激。不过我从来没有打过,因为我怕输赢,这一点儿从小就可以看出来。那时我还很小很小,和妈妈去姥姥家。几个亲戚凑在一起打长条牌,我在后面看。当妈妈输钱,我就会“呜呜”地哭,当妈妈赢了钱,我就会笑着敛一圈钱。难怪亲戚笑话我,说没法和你们这样的玩牌了。可见我从小把钱看得很重,不适合打麻将。我每天就是看电视,打扑克。老家过年吃饺子的时候比较多,如初二、初五、十五都要吃饺子,吃得让人腻了为止。初二早晨要去上坟,给祖宗拜年。这天是闺女回娘家的日子,出门的人开始多起来。一直到十五,都可能有亲戚登门拜访,同时也要去串亲戚。这一来一往的,着实破费不少。初五是“破五”,一般不出门。小时候过年都有热闹,比如登高跷的。换上行头,把两条腿绑在两根木棍上,脚登木棍在地上走。高跷也有情节,人物特别滑稽,有拿大烟袋的,有背洋枪的,有拿笤帚疙瘩的,有拿糖葫芦梳抓揪扮小孩的,还有一些杂技式的舞蹈动作,比如叠罗汉等等。可惜这项活动已经绝迹很久了,我只能根据记忆复述出来。唱评戏的倒一直都有。搭个戏台子,演员都是附近几个村子里戏瘾比较大的。有服装、道具,还挺专业的样子。不过因为总不唱整出的戏,偶尔会出现忘词的现象,大家一笑了之。正月里闹花灯。我们这儿没有灯,离我们十五里左右的霸县境内的信安有灯会,他们那儿比较富裕。虽说年年没太大区别,关键在于一个热闹。我和小伙伴们一般都是傍晚去看花灯,有一年还是走着去的,真是瘾头大,不嫌累。记得有一次放礼花,竟然在天上呈现出了蜘蛛的形状,特别令人惊讶。正月十五晚上吃元宵,北方的元宵是将馅料放在江米面里摇,沾上面粉即可。我家一般是自己包,馅是豆沙的。正月十六晚上还有一个活动,叫“烤百灵”。生一堆火,人从火上跳过,再烤一烤,据说可以百病不生。到正月十六,年就基本上过完了,孩子们总是依依不舍地告别半个多月的狂欢,期待着下一个新年的到来。等学校开学了,年就结束了,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09:15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5 编辑

打井
小时候看大人们给邻居家打过井,没想到上初中时,有个同学竟然请我们几个小孩儿给他们家打一口井。这个同学早年丧父,与妈妈和弟弟相依为命,可见找我们也是有原因的。老家以前都是用压把儿井,是用一个很粗的铁管焊成的,前面开个口,接上出水槽,下部接从地下冒出来的上水的细铁管。在压水井上端焊一个小支架,上面有孔,装上一个粗点儿的长铁棍做手柄,手柄上也有孔,把两边的孔对在一起,中间穿上一根短铁棍,两边拧上螺丝,形成一个轴。在手柄的最前端用螺丝安一个细点儿的铁棍,铁棍下端是用胶皮做的圆形的皮钱儿和一个铁片衬底。以轴为中心上下压动手柄,皮钱儿跟着上下做活塞式运动,就可以把下面铁管里的水抽上来,水又不断从出水口流出。不过要想抽出水,要先把一些水倒在压把儿井里,快速地上下压动,才能把下面的水勾上来。其原理在于,皮钱儿密封不严,容易有空气进入,会使压力不足,而倒入一些水后,铁管里形成真空,可以利用空气的压力把水提上来。农民灌溉农田用的水泵,也是需要用一些水才能启动,与这是一样的道理。当然也可以采取加强皮钱儿密封性的方法,使井里的水始终在上面的铁管里储存,不会煞下去,这就省去了勾水的环节。没有经验可循,我们打井是摸索着进行的。先借来打井的工具,一根粗铁棍,前面是尖的,后面有螺丝扣,可以连续接起来,要多长都可以。用两根木头栓在铁棍上,呈十字交叉。四个人各抬木头一头,由一人喊口号,再一起落下,砸在要打井的地面上。这样一点儿点儿在地面上戳出一个洞来,越戳越深。最后打到十几米深的程度,将铁棍抽出看看有没有水。主要是看有没有沾到水渍,如果有水就不用再往下打了。然后取来一段长十几米的铁管,在一头用塑料布蒙好,系上,目的是防止泥土进入管中,堵塞管道。把铁管放到打出的小洞里,一直下到最底部。再用长铁丝伸到铁管里,将底下的塑料布捅破。上面架好压把儿井,倒入一些水,上下压动手柄,先压出来的是一些泥浆,慢慢地水就变清了。听有经验的人说,地下的铁管口处会形成一个小坑,地下水不断汇集到这个坑里,经过沉淀,水质就变清了。井打好了,大家都非常高兴,同学的妈妈做了丰盛的饭菜,众人饱餐了一顿。没成想几个小屁孩也干得了大人的活儿,连井都打了,真是不简单。压把儿井抽取的是浅层地下水,才十几米,所以杂质含量比较高,水质较硬。曾经有人第一次来家里做客,喝了水后说:“不用吃饭,肚子已经饱了。”我们喝习惯了,倒没觉得什么。夏天喝这水特别好,尤其是干活回来,热得要命,压出水来喝上一口,就像从冰箱里取出的冷饮一样,清凉解渴,消暑降温。吃西瓜之前先整个泡在新压出的水里,过上一会儿再吃,凉丝丝的,更加爽口。邻村因为水中含氟比较多,普遍都长了氟斑牙,所以很早就吃深井自来水,氟斑牙现象也就消失了。我们村地下水没有这个情况,所以一直吃。后来建设小康村,打了一口深井,但没有打好,水中泥沙很多。这两年又新打了一口井,水质好多了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09:45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6 编辑

打野菜
小时候家里年年都要养一头猪。猪食的原料有玉米面儿、麦麸和豆花。花生或山芋的秧子晒干,用机器粉碎后就成为豆花。将三种原料掺和在一起,用热水沏开就可以喂猪了。有时也喂一些煮熟的山芋或剩饭什么的。到夏天偶尔还到村边的池塘里,拿着大笊篱捞浮萍做猪食。不过为了节省成本,更经常的是给猪打一些野菜吃,而打野菜的任务自然就落在我的肩上。我有时和隔壁的大妈一起去打野菜,大妈去打野菜经常都要“顺手”捎点儿东西回来。别人家地里的棒子、向日葵、倭瓜等等熟了,她都要摘一些尝尝鲜。她一般都是将东西放在筐底,上面盖一些野菜。多少年了,大妈这个毛病一直没改。好多次我隔着墙听到她挥舞木棍“咚咚”砸东西的声音,那一定是她在砸向日葵的头,把上面的瓜子儿弄下来。大妈家里从没有种过向日葵,但过年时她总要炒很多瓜子儿,这都应该归功于她的“快手”。不过大妈和我一起打野菜时还是比较注意形象的,顺手牵羊的情况并不多。猪可以吃的野菜有好多种,最常见的马齿苋,老家俗称“马泪儿菜”。马齿苋的茎肥厚多汁的,看着就可爱,大多生长在玉米地里,不仅猪能吃,人也可以吃。村子里有一家人养了好几头猪,经常打马齿苋喂猪。马齿苋老了会结子,猪吃了不太容易消化,会随粪便排出。种地时把粪撒在田里,会长出好多马齿苋。再加上不及时耪地,地里密密麻麻都满了,我当时打都打不过来,太多了。夏天的午后,睡醒了,背上小筐头儿,到地里打野菜。等夕阳西斜,筐头装满了,背着慢慢往回走。这一幕情景曾经持续了许多年。一直到高中毕业那年的夏天,当我得知高考分数和分数线下来,肯定能考上大学的那天,我还在下午背着筐头到村西的田里打了满满一筐野菜。后来家里不再养猪,连猪圈都填平了。现在老家几乎很少有人养猪了,都搞副业或上班了,也就见不到小孩儿们给猪打野菜的情景了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10:10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6 编辑

捉麻雀
老家最常见的鸟儿就是麻雀了,土话叫做“家拉巴”。麻雀曾是“四害”之一,后来对它的益处和害处有过争论。麻雀虽然偷吃庄稼,但也是一些害虫的天敌,最后还是将它从“四害”的名单里剔除了。麻雀吃庄稼,造成的危害也挺大。葡萄和谷子地里经常见到立着几个穿着破衣服的稻草人,但时间长了骗不过那些鬼头鬼脑的麻雀们,它们照吃不误。小时候经常到生产队或公社的粮库里掏小麻雀,因为这地方粮食多,麻雀爱做窝。不过妈妈总是告诫我别去,说黑乎乎的洞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。曾经有一个人掏麻雀时张着嘴,没想到从麻雀窝里窜出一条蛇,钻进了这个人的肚子里,最后他痛苦地死掉了。虽然妈妈说得很恐怖,但依然制止不了我的好奇心,我还是和小伙伴们去掏麻雀。有时会掏出麻雀蛋,我们就摔在地上,蛋黄流一地。小麻雀还没长羽毛,肉皮很光滑,不能走路,嘴也没长好,还是黄色的。把小麻雀放在纸盒里,铺上棉花,把玉米窝头撮成长条儿喂给它。不过小麻雀都很娇嫩,不好养,过不了多久就死掉了。小孩儿们总拿弹弓打麻雀。我家隔壁的一个小孩儿打的挺准,偶尔就会打下一只。我的技术不行,从来没有打下来过。捉到麻雀,可以用绳子栓住它的一条腿,让它在屋子里自由地飞。有时馋了,等灶膛里烧完火,只剩下灰,把麻雀放到灰里烤熟,味道非常好,浑身上下都是瘦肉,就是肉少了点儿,不过瘾。我家院子里总有麻雀出没,一是因为养牲口,草洒了一地,草里有草子儿,麻雀爱吃。再有就是喂鸡,有鸡食盆在院子里。那时刚学了鲁迅先生的小说《故乡》,学会了捉麻雀的方法,我和弟弟就如法炮制。捉麻雀最好在大雪过后,因为雪把一切都盖得严严实实,麻雀很难找到食物。拿一个筛子,用木棍支起来,木棍上栓一根很长的绳子。在地上和筛子底下都撒上一些麦子,躲在角落里,用手牵着绳子的另一头,等麻雀来上钩。等了很久很久,有麻雀来了,可是怎么也不进筛子。又接着等,终于有麻雀进了筛子,心情非常紧张,快速拉动绳子,“啪”地一声,麻雀被罩在筛子里。我和弟弟都兴奋地高呼,赶紧跑到筛子前。弟弟一把掀起筛子,麻雀看到出现缝隙,“呼”地飞走了。我和弟弟呆呆地望着天空,一时还没回过神儿来。过了一会儿,我厉声指责弟弟,弟弟低头不吭声。其实我们可以用编织袋把筛子周围堵上,留一个小口,再拿一个袋子等在那里,把麻雀轰到里面就行。弟弟没有经验,太着急了。我们又等了很长时间,或许麻雀都变贼了,再也不来了。现在多想带着儿子去捉麻雀啊,再体会一下童年时代的乐趣。等儿子再大点儿,我们一定去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10:36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6 编辑

春种秋收
农民以种地为生,因为要向自然讨生活,所以就特别重视天时,春种、夏耘、秋收、冬藏,只有严格按照自然规律行动,才能保证有好的收成。老家种地一般在五月份,下过一场透雨之后。华北平原容易发生春旱,所以种地时间有时会往后拖到六月份。如今有人也种一些早甘薯、早花生、早玉米什么的,赶在七月份上市销售,往往会提前种些日子,用塑料薄膜覆盖的方式提高地表温度,以确保作物能够发芽。老家种的作物主要是玉米、大豆、花生、棉花、甘薯、向日葵、芝麻、高粱等等。玉米、大豆、花生的种植大同小异。大豆、花生用前一年留的种子就可以,玉米要重新购进种子播种。不要连续几年在一块地上种植同一种作物,以免收成下降。土地最好在前一年粮食收获后用犁翻一次,或用拖拉机耕,防止土地板结,也可以把地里的害虫和杂草杀死。早春时节,要先往地里拉粪。猪粪从猪圈里挖出来,用工具弄碎,拣出杂物,再运到地里堆起来。播种时要先用牲口拉着犁在地里豁出一道道的沟,沟和沟之间保持一定距离。用小盆盛一些种子,每次捏起两三粒种子撒到沟里,种子之间大约有一步的距离。这个环节称为“点种”。点种时要用一只脚弄一点儿土盖在种子上,然后把大粪和化肥用簸箕撒在沟里,再拉着“老鸹”把沟填平。“老鸹”是用半个自行车的车圈做的,用一根铁丝把两头连接起来,在上面绑上一块砖头,前面再栓一条绳子,由人拉动,目的是把沟边的土刮到沟中,把沟填平。最后用小碌碡在沟上面再轧一下,使得土壤更瓷实一些,可以减少水分的丧失。以前种地都是用人力和畜力,现在都省事了,都雇用播种机,一亩地也就几十块钱。过几天,庄稼就出芽了。玉米等作物还要把多余的拔出来,保证一个位置上只有一株玉米。没有出苗的地方要补苗,可以直接用种子种,也可以从其他地方把多余的苗移栽过来。一下完雨,青草长得很快,要及时耪一下,或者用犁豁一下。要经常耪,因为草长得快。有时草长在作物根部,很难用锄清理,就要用手去拔。阴雨天不能耪地,晴天耪下来的草才会很快枯死。往往时天气越热、日头越毒,农村才越下地干活儿。因此个个皮肤都被晒得黑黑的,非常粗糙。如果有害虫,还要喷洒农药防治,根据不同的作物和病情选择农药。有的是把农药兑上水,用喷雾器喷。有的要用六六粉混合沙子,放在玉米芯等作物里。等作物长到一定阶段,还要施化肥。在作物边上挖一个小坑,把化肥放入,再用土盖上。也可以用耧撒化肥。耧有木制和铁制,前面两个把儿,后面两个把儿,上面一个漏斗,下面一个尖尖的铁管,把化肥放在漏斗里,两个人分别抓住把儿,前面的拉,后面的推,还要不停抖动双手,让化肥从漏斗里漏到下面的铁管里,再播撒到地上。耧还可以用来播种子,如麦子就是这样种的。秋收一般在八月十五中秋节前后。作物成熟了要尽快收割,不然会在地里烂掉,或者被别人偷。玉米要用手一个一个往下掰,运回家里,再把外面的皮剥掉,晒干后放在囤里。花生要用工具从地里挖出来,把土抖掉,回家后把花生从秧子上摘下来,晒干入库就行了。大豆把秧子割下来,晒干,反复拍打,使豆子从豆荚上脱落,再用筛子把黄豆中的豆梗和叶子去掉。向日葵是把饼状的头部割下来,用木棒敲打,使瓜子从上面脱落,晒干即可。甘薯是直接从地里挖出来。芝麻要在荚还是青的时候就要收割,在家里晒干,用工具拍打,使芝麻掉下来。棉花是长出一个一个如桃状的东西,裂开后白色的棉花就出来了,要一次次去摘,因为棉桃裂开的时间都不一致。冬天的时候,一家人吃完饭没什么事,就盛上一笸箩花生手工剥壳。有时怕手疼,用木棍做个简易的夹子,先把花生夹裂,再用手剥。父母为了吸引我们剥花生的积极性,规定剥一碗奖励一毛钱。为了挣零花钱,我卖力地干。有时自己的手都弄出厚茧来了。花生脱壳其实也可以用机械,不过容易把花生仁儿打碎,不好卖了,所以我们一般不用。玉米要到来年春天才脱粒,把玉米放到脱粒机中,玉米粒和骨头就分离了。庄稼人靠天吃饭,风调雨顺,也就能攒下几个钱。要是遇到灾荒年头,日子就要过得紧紧巴巴了。种地虽然解决了人们的吃饭问题,可是解决不了农民富裕的问题。早些年国家收公粮,负担比较重,人们不愿意交,乡里的工作人员要挨家挨户动员,费了老大劲。现在取消了公粮,还给农业补贴,老百姓热烈拥护,激发了他们种地的积极性。我们县有一部分人种大棚菜,一部分人栽果树,现如今的小日子过得都挺滋润的。我们村还是种粮食,地里挣得钱不多,不过现在都搞副业或在工厂上班,也逐渐富裕起来了。想想农村几十年来的变化,还真是挺大的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11:59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7 编辑

走读的幸福时光
我的小学一、二、三年级是在本村上的,四、五年级是在邻村乡中心小学上的,走路5分钟就到了。初中是在乡中学上的,离着也不远,骑车顶多也就10分钟。可是那时候很少骑车,因为家里就两辆车,父母下地的时候要骑,自然没有我的份儿,所以大多时候都是走着上学。不过上学路上也不算太寂寞,有本村的同伴一路说说笑笑。中午也回来,在家吃完饭,歇不了多会儿,就要回学校。上初三的时候,学习还比较认真,下学了还在教室里看书,和一两个要好的同学讨论作业,每每到黄昏时分才回家。初三毕业的时候,差几分没有考上高中,又回到学校补习。这时的我学习更加刻苦,我的同桌也一样,我们两个人暗地里较劲儿,比赛谁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习上,谁的成绩更好。同桌离学校比较远,大概7、8里路的样子,每天中午不回家,就带点儿吃的,凉着就吃了。我回家,不过吃完饭赶紧回来,效率出奇地高,回到学校就投入学习。这样比赛的结果是我考出了好成绩,分数比同桌高出不少。上高中,是在后奕镇上的。一开始本想住校,但一个是因为开销比较大,另一个是学校条件比较差,伙食不好,所以前面一年半一直走读。每天很早起床,不吃早饭就上学去了。离学校比较远,骑车最少要半个小时到。平常还好,到冬天就比较受罪。早晨走的时候在家带点儿烙饼、包子什么的,中午就啃啃凉的凑合。和我一样的也大有人在。下午放学后,为了学习时间长点儿,就一直学习到很晚,等住宿的同学都上晚自习了才回家,到家已经黑黑的掌上灯了。那时最烦路上扎带的事了,碰到了就只好推车回家。每天都走读,也没有觉得特别苦。其实比起老一辈来,还是幸福多了。我同学的父亲在后奕上高中时,每周开始时从家里带一口袋棒子面儿饽饽,够吃一个星期的。还有一个本家叔叔,每天5点多起来,一路小跑着去后奕上学。最让我怀念的,不是走读的辛苦,而是走读的幸福时光。上学去的路上总是匆匆忙忙的,没时间瞎寻思,只知道使劲往前骑,到学校往往是大汗淋漓。放学回家的时候则悠然自得,可以尽情欣赏路边的风景。看看柳树婀娜的身姿,看看葡萄、苹果结了多少果,看看杏花多么娇艳,看看路上行人的神态。一路上人并不多,但每每遇到漂亮的女孩,要好好看上几眼,不过看到的机会少之又少,可能是农村人口稀少的缘故吧(到赶集的日子才是女孩们展示风采的时候)。有时和同学一起回家,路上海阔天空地神侃,不知不觉就到家了。说实在的,我打心底里喜欢恬静的田园生活。虽然我的故乡没有高山,没有大河,没有惊世绝伦的风景,也称不上最美丽的乡村,但我依然欣赏她的景色,她的恬适。的确,只要你有一种超然的心境以及一双能够时刻发现美的眼睛,一树一草,一石一水,又何尝不是美景?徜徉在这田园风光中,我心怡然,这块富饶的土地怎不让人深深依恋?那时的我心中有一个非常朴素的梦想,就是希望在乡镇政府大院或者学校工作,生活在乡下,可以欣赏田园美景,呼吸清新空气,做一个有知识的人才能做的工作,还可以不用参加繁重的田间劳作。因为我知道,在田园美景的背后,是“汗滴禾下土”的劳累和心酸。你可以开一分、两分田地,种上几棵庄稼亦或蔬菜,享受“夜雨剪春韭”的诗意和“采菊东篱下”的悠然,但不能把农业当作你的本业和谋生的工具,如果那样你就会被她牢牢束缚,永远也得不到解脱。这是我从长期的农业劳动中得出的体会。的确,我喜欢干完一天农活,骑车走在回家的路上,遥望火红的大大的太阳下山的情景,说不出的轻松和惬意。但那是一天沉重的体力劳动才得到的结果。我不愿用长久的痛苦来换片刻的欢愉。于是,跳出农门,成为我20岁之前奋斗的目标,我庆幸我觉悟得早,努力得早,我终于出来了。这也是许多农村孩子的梦想,我只是那些实现了自己梦想的人中的一个。高二下半年开始,因为学习越来越紧张,我开始住校了。虽然学校条件简陋,但全身心投入学习的我,也就不再在乎。走读的日子结束了。

gedatou2007 发表于 2012-7-13 10:17:30

写的真多,很多情节和我小时候一样!

sarin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19:17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23:34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7 编辑

煤油灯
现在的孩子大概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煤油灯了。小时候电力供应紧张,三天两头停电,尤其是经济不发达的地区,据说要优先保障工业用电,老实巴交的百姓们只能给他们做贡献。我最恨停电的日子,到处黑乎乎的,电视也看不了。有时候放露天电影,幕布拉上了,机子架上了,就是没电,干瞪眼,却一点儿办法没有。估计管供电的家人已经被问候了千遍万遍了。没有电,只能点煤油灯。农村里每家都预备一个瓶子,里面储存一些煤油,以备不时之需。煤油灯的制作方法很简单,拿一个瓶子,要铁盖的,在盖中间钻个小孔,再找一块小铁皮,卷成一个筒,筒的一边稍稍弯出一些,安在瓶盖的孔上。把白线搓成粗绳,从瓶盖下方穿过小孔,孔上留一点儿线绳。在瓶子里灌上煤油,线绳浸了煤油就会长时间保持燃烧。如果瓶盖上的线绳烧短了,可以用针挑出一些。小时候经常在煤油灯下写作业,搞得两个鼻孔黑黑的。有时嫌光线太暗,把线绳多挑出来一些,会遭到妈妈的斥责,因为这样太费煤油。我喜欢在煤油灯下做手影的游戏,模仿小狗啊,鹅啊什么的。说到此,不得不提我的一件糗事。一次盖着爸爸的大衣在炕头看电视,不小心把窗台上的煤油灯碰掉了,落在大衣上,我却一点儿没有觉察,等快睡觉时才发现,煤油已经浸透了一大片,遭到父母的一顿数落。大衣放在厢房晾了大半年,煤油才差不多飞走。有时候也会点上蜡烛,不过蜡烛烧得快,也太贵,点的时候不多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煤油灯逐渐退出了生活,停电的日子越来越少了,人们再也不用为黑漆漆的长夜苦恼了。我不知道将来给儿子讲述过去的艰苦岁月时,怎样描绘煤油灯的样子,估计只能到博物馆去寻找实物了吧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24:18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7 编辑

吃席
吃席就是吃酒席,有红白喜事的人家要办酒席招待来的客人,孩子们戏称为吃“炕席”。吃席还有一个称呼是吃包子,包子是老家对馒头的独特称呼,而有馅的包子则按馅料的不同分别称为菜包子、肉包子、豆馅包子等等。酒席上的主食一般是馒头,因为本地盛产小麦,是大家习惯性的饮食。(妻子的娘家是天津汉沽,她们那里吃酒席叫“吃干饭”,酒席上的主食是大米饭,可见风俗之不同。)记忆里只有一次某家做的大米饭,让我吃不下去,至今耿耿于怀。馒头是用笼屉蒸的,这个活儿专门由馒头房的几个人负责。灶膛是挖在地下的深坑,架上一口大锅,用砖垒一个高高的烟筒,这样可以使火烧的旺旺的。烧的柴禾是锯末,填一把会嗡嗡地燃烧。厨师是本村的,由比较喜欢做饭的人充任,酒席前一天就要把东西准备出来。因为厨师要出很多力,耽误很长时间,所以一般主家都要象征性地给一些钱。厨师自带刀、勺等炊具,其他如盘子、碗等则需要租赁,有专门的人清洗,还要有上菜上主食、收拾残羹剩饭的人。帐房管收礼写帐,将来好还人情份子,都是村里有文化、写毛笔字好的人才能做的,我父亲就是其中的“元老”。除了礼钱外,亲戚关系近的人还要“挂帐子”,送一块被面或床单,让帐房的用彩纸写上某某村某某挂在院子里的绳子上,使大家都能知晓。所有来为酒席服务的都是左邻右舍和本家族的人,谁家有事就来帮忙,纯粹是义务的,完事后给些香烟、糖块就可以了。这样的相互帮忙,家乡人称为“落(音lao四声)忙”或“落酢”。一般会有一个大家推举出来的人,负责管理主家包括酒席在内的全部事务,尊称为“总理”,有说一不二的权力。酒席的丰盛与否和菜肴的道数有关系,老家有十二、九的说法,意即总共21道菜,还有八八的说法,共16道菜,以及十三件的说法,即13道菜。如今普遍是十三件,但盘子的尺寸都比较大。以前酒席都是摆在屋子里,后来有专门租赁帐篷的,无论刮风下雨,就都在院子里吃了。落忙的一喊开席,孩子们先窜到前面围桌,他们像恶狼似的等不及了,都赶在第一拨吃。孩子们一边等待,一边用筷子敲打桌子,意在催促快些上菜。先上的菜一般都是白色的豆腐丝和红色的豆腐干,用醋和大葱拌的,是开胃的小菜。接下来是各种炒菜,爱吃的有炸虾、蚕豆炒肉片等等,而最关键的还是两大碗炖猪肉。那时候穷,人们肚子里都没油水,炖肉最解馋,所以一般都是两碗,现在据说就一碗了,多了鸡鸭鱼肉等其他东西。最后一道菜通常是紫菜鸡蛋汤,俗话说是“灌缝”用的,也免得吃饭噎着。孩子们见着好吃的都吃得快,生怕晚一步就没了,而且也没有大人们那么好面子,要慢条斯理地吃。孩子们吃的是风卷残云,惹得大人们在一旁观战,连说:“小将们真弉啊!”我们像受到鼓励似的,吃得越发上劲了。大人们绝不能与孩子一桌,否则只有干瞪眼的份儿。有一次我们和两个上年纪的老头一起吃,老头因为喝酒吃得慢,我们吃完就剩菜汤了,他们还傻呆呆地自言自语:“这饭可怎么吃啊!”也怪主家,给儿子娶媳妇没什么钱,买的菜少,不够吃的,来的客人恨不得把盘子给啃了。按老家风俗,娶媳妇的菜肴可以差一些,因为要盖房子、置家具、买电器、办酒席花钱多,大家都可以理解。而聘闺女的菜肴一定要好点儿,毕竟主家花费要少的多,如果主家吝啬,酒席办得太次,人们会在背后指指点点,现实中不乏这样的例子。如果是娶媳妇,吃饭的时候主家要领着新媳妇每个桌子转转,认认亲戚,长辈要再掏点儿见面礼。孩子们当然不用管这些,埋头吃就是了。吃完酒席,孩子们都去跑着玩了。父母总是告诫,吃完肉后不要喝凉水,免得消化不良呕吐。但我经常不听劝告,最后搞得“哇哇”大吐,好长时间见到肥肉就恶心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24:39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7 编辑

美不美,家乡水
水是人类须臾不可离开的生命之源。老家人吃水都是靠地下水。以前是挖水井,青砖垒成的井壁,上面长满苔藓,水里总是有蛤蟆、树叶等乱七八糟的东西。打水要用绳子,把水桶栓好,或是用铁钩钩住。打水时把绳子左右摇晃,才能提上水来。搞不好会把桶掉到里面,还要下去捡。有时兜里的钢笔、硬币什么的也会不小心掉下去,等淘井的时候会清理出一大堆东西。淘井是为了清洁水源,防止发生污染。有的人爱干净,井上会罩上石板或盖子。井里的水挺深,大人总害怕孩子到井边玩耍。我小时候很少到井边去,因为看到井里的水就发晕,大概是有恐高症吧。到了冬天,水洒在井边冻成了冰,不小心踩上去很可能会掉到井里。水井有一样好处,就是夏天的时候可以把东西放在篮子里,吊在井中冷藏,尤其是西瓜,刚从里面拿出来,那叫一个透心凉!后来有了压把井,人们就很少吃水井的水了。压把井是先用铁杆在地上打出一个深达十几米的洞,再把铁管或塑料管放下去,上面支上一个铁井筒,用杠杆往上提水。这样的井水又干净又清凉,还省事,每家每户的院子里都可以打一个。上初中时,我和几个小伙伴还给一位同学家里打了一口这样的井,我们一直引以为豪呢!夏天的时候,泡个西瓜,洗个冷水澡,都特别舒服。不过由于是浅表地下水,水中含有的杂质比较多,用俗话说就是水比较“硬”。有亲戚称喝了我们这儿的水,不用吃饭就饱了。还好我们村里的水比较甜,邻村的水就是苦的,而且含氟高。打小一直喝这样的水,很多人都成了氟斑牙,一张嘴一口黑牙,特别难看。后来打了深井自来水,情况好多了。最近这几年,村里也打了一口深井,铺设了遍及全村的管道,把自来水送到家家户户。一般是隔天一放水,水缸都要接满。当然这还不是特别方便,如果不论何时打开水龙头都有水,那就更好了。好在水费比较便宜,一个月才几块钱。不过村里打的第一口井打坏了,泥沙太多,要沉淀很长时间才能使用,过不了几天就要淘一次缸。因为这个缘故,打井队一份钱没拿到。最后村里人终于忍受不住了,又重新打了一口,这次好多了,村里人终于吃上了卫生而纯净的井水了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25:11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8 编辑

白色的“气球”
小时候喜欢登高爬低,家里所有的地方几乎都让我翻遍了。一次在翻“坎墙”的东西时,让我找到了“宝贝”。先说什么是“坎墙”,农村盖房都是用柁,在柁上才能搭出屋顶。柁下面有时是悬空的,有时是架在一堵墙上。墙比柁宽,上面抹平了,就叫“坎墙”,可以放一些杂物。接着说。我找到的宝贝是什么呢?原来是几只白色的“气球”。没想到父母还藏了这么好玩的东西,不叫我知道。于是我就吹了几只拿出去玩,父母也没有说什么。只是感觉这“气球”太不一般,前面还有一个小突起,不知是干什么用的,有点儿不完美。邻居大哥与我父亲年龄差不多,呵呵笑着问我从哪弄的。这个场面印象特别清楚,后来只要回忆起来就总想到他的笑,那是一种不怀好意的怪笑。可惜玩着玩着,我不小心把“气球”碰到枣树有刺的釞荆上,“啪”地爆了。几只“气球”也没玩够一个上午。多少年后,在保定读大学时,有一次看通宵电影,放的是姜文的《阳光灿烂的日子》。夏雨偷了父亲的避孕套吹“气球”,我才一时间恍然大悟,如此熟悉的场景,如此强烈的共鸣,我也是偷父亲避孕套吹“气球”的坏小子啊!当年多么懵懂无知,多么纯洁无邪啊!我要收好我的秘密武器,免得将来儿子吹我的“气球”!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25:34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8 编辑

脱坯
朋友,你可能不知道脱坯是干什么用的。不过你要是80年代以前生人,碰巧又看过谢晋导演的《牧马人》,你可能就略知道一二了。丛珊扮演的农村姑娘李秀芝,就有一场脱坯的戏,我这一提醒你想起来了吧?农村以前的房子都是土坯盖起来的,因为那时候穷,买不起砖。我们家的老房子大概是我父亲十几岁左右盖的,外墙是青砖,比现在普遍采用的红砖大一号,也沉得多。内墙垒的是土坯,这样可以省点儿钱。我小的时候,家里盖了一间牲口棚,四角的柱子是土坯垒的,四面透风,上面用棍子和芦苇搭的房顶,再抹上泥土。这样几乎不花什么钱就把牲口棚建起来了,只是耽误点儿工夫而已。此外,农村一般都睡土炕,里面与灶膛连接,冬天烧火做饭,炕一直是热乎的,尤其是炕头部分,可舒服了。土炕是土坯搭的,下面的土坯竖着排列,流出让烟通过的孔道,上面再铺一层土坯,表面抹一层泥就可以了。但用的时间长了,再加上有孩子在上面跑来蹦去,土坯就慢慢塌陷了,要再做新的土坯把旧的替换下来。旧土坯一般是不扔的,因为上面有黑黑的油烟,是庄稼的好肥料。这些土坯拆下来,堆到一起,用榔头砸碎,再运到地里,等种庄稼时随粪便一起撒下去。新土坯在做火炕的时候,一定要排列好,让烟道顺畅,否则做饭时不仅费柴禾,还不好烧,烟气倒灌,恨不能把人呛死。要脱坯,首先是到野外拉几车胶泥,泥里加水、花秸和好。花秸是麦子的秸秆,用脱粒机把麦粒打下去,余下的花秸成为扁扁的,基本上就只能烧火用了。泥里放花秸的目的是增加土坯的凝聚力,使之不易碎裂,作用类似于混凝土中的钢筋。再准备一个坯模子,坯模子是四块木板钉成的,长方形。把坯模子放在平地上,内侧抹上一些水,为的是防止泥粘在模子上,脱不下来。然后用铁锨铲适量的泥巴放在模子里,用双手抹平,再抬起模子,将其取出,一个土坯就做好了。脱坯要选在天气晴朗的时候,这样土坯会很快晒干。遇到阴雨天,就要把半干的土坯拾起来,堆在一起,盖上塑料布,等天晴了再取出晾晒。直到完全干透了,就可以运回家,盖房子或搭土炕了。以前还见到过砖窑上做土坯的场景,都是用机器,速度块多了。在进料口把湿土放进去,轧好的泥就从另外一个口出来了,一根铁丝自动切下去,一个个土坯就分割好了。这种土坯体积比较小,晒干后要推到窑里,再烧成红砖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25:51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8 编辑

汆子
家不在农村的或年纪轻一点儿的,都不知道汆子为何物了。但看“汆”字的字形,你十有八九也猜出是什么了。汆子是铝做的,像个桶,不过是细长的,一头有一个铁丝做的横梁,是用来提着的。乡下人喝热水很少用水壶烧,一个是因为贵,另一个是还要点炉子,太费煤,放着那么多柴禾不用,败家子。冬天取暖生炉子,一般都是用盆烧水。夏天如果大量用热水,都是在大铁锅里烧。平时喝热水,就要用到汆子了。每家的堂屋里都建有一个灶台,上面安一口大铁锅,在锅后面的墙壁上,挖一个凹进去的地方,下面灶台上再挖一个与灶膛连接的小洞,刚好可以把汆子放进入,横梁留在外面。墙壁凹进去的作用是可以防止墙壁大面积被熏黑,因为汆子虽然放在小洞里,但仍有一些油烟从缝隙里钻出来。在烧火做饭的时候,把汆子里灌满水,放在洞里一起烧,一般做一顿稀粥可以烧开两汆子水,蒸包子会更多。当汆子里的水烧开,就倒在暖水瓶里,再灌满凉水放下去,接着烧。如果喝水少的人家,这些水足够了。而要是喜欢喝茶水的,就要另外想辙了。不过用汆子有一些缺点,汆子使着使着里面就积存了大量水垢,尤其是我家用的浅表地下水,杂质多,水垢很快就会使汆子桶壁变厚,烧水量减少。解决的方法是用棍子敲打汆子,把水垢震下来,但非常容易损伤汆子,使其漏水。听人介绍用醋泡,可惜效果不显著。另外就是时间长了,堂屋里会被熏得黑乎乎的,尤其是房顶的柁和檩,看起来油光锃亮的,如果那时有抽油烟机就好了。现在家里盖起了新房,都特别爱惜,灶台上连汆子眼儿都没留,喝水都是用煤气烧,汆子也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,光荣下岗了。另外提几句。其实小时候我都是喝生水的,喝不惯热水,凉白开还凑合。往往是刚从压把井提上来的水,就猛灌一气,冬天也是如此。肚肠却一直很好。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上大学。在农村里有这种习惯的不在少数。我本家的一位四奶,喝了一辈子生水,都九十多了还在喝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26:29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8 编辑

粘鞋帮·纳鞋底
小时候穿鞋都是妈妈亲手做的布鞋,特别舒服。做鞋的第一项工作是“糊夹纸儿”。先拿面粉加入水,放在火上熬成浆糊。找出没用的破布,在门板上放一层布刷一层浆糊,直到布有一定厚度,再放到太阳下晾晒。因为是用浆糊把布粘到一起,所以称其为“糊夹纸儿”。夹纸儿晒干后,从门板上揭下来,按照鞋帮和鞋底的样子进行裁剪。妈妈的鞋样子通常都是从别人那儿画来的,用纸画好夹在一本废书里,用的时候取出来,放在夹纸儿上,拿铅笔顺着边画一下即可。鞋帮比较好做,按照鞋样子再裁一块平绒布,粘到裁好的夹纸儿上,再把边包好缝上。鞋底不好做,要把好几层摞在一起,两面用白布包上粘好,再用粗线绳在鞋底上反复缝制,也就是“纳鞋底”,这样鞋就结实了。粗线绳是用买的细白线搓成的,在大腿上边沾唾液边搓线绳,直到搓成合用的粗度。纳鞋底是个很费力的工作,要用锥子先在鞋底上扎个窟窿,再把针线穿过去,必要时还要用上顶针,才能让针在鞋底上钻来钻去。最好再弄一个“A”字型的木制夹板,把鞋底固定在上面,纳起来就省力多了。妇女们经常一起做在树荫下,边聊家常边纳鞋底,倒也其乐融融。鞋底上的针眼儿应该是密密麻麻的,排列整齐,这样的鞋子既美观又耐穿。鞋底纳得好不好,常常是分辨巧媳妇和拙婆娘的标准。最后一道工序是将鞋帮放在鞋底上,针脚密密地缝上一圈,然后再把鞋口两边缝上松紧布,目的是使鞋帮有弹性,穿时好穿,穿着的时候不易脱落。小时候最爱穿布鞋,方便,轻松,卫生。后来因为纳鞋底太费事,就开始买鞋穿了。但那时的布鞋质量太次,鞋帮穿一个星期、半个月的就破了,被戏称为“礼拜鞋”。鞋底是塑料的,好多都是再生的,穿不了多少时间就断了。我就逐渐不再买布鞋,而是改买皮鞋和旅游鞋穿了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27:31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9 编辑

盖房
盖房在农村是一件大事,一般是要娶媳妇的人家才会盖新房。富一点儿的,地方也宽敞的,通常是五间大瓦房,高高大大,前出一廊,后出一厦,满天红的。家境一般的,尤其是在以前,都是四间的规模,中间是堂屋,留门,有锅台柴灶,具有厨房的功能。一边是两间相通,称为“连二”,既做客厅,又做卧室。另一边是一个单间。盖房的人家都是先自己打好地基,然后再找邻居街坊帮忙,完成垒墙、上梁、盖顶的工作。这个工作一般需要两天时间,大家干活纯粹是义务性质的。谁家有事,其他人都来协助,这是古已有之的传统。不过盖房的人家要管饭,但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酒席。小时候常见的都是蒸馒头、熬白菜汤,后来好一点儿了,有一些炒菜,晚上还要喝酒。如今大家忙完地里的活计,都要接着忙乎副业,或者去外面上班、打工,在家里有闲工夫的青壮年几乎见不到了,所以互相帮忙式的盖房也极其少了。一般都是承包给建筑队干,虽说要花点儿钱,但很省心。我家在上世纪90年代初盖了几间厢房,那时我正上高中,没在家,都是乡亲们帮忙建的。妈妈说饭菜一定要好一点儿,因为盖正房可以不要求好吃好喝,毕竟不盖正房媳妇娶不进家门,没钱也要借钱来盖,所以饭食次点儿大家也不去计较什么。而盖厢房则不同了,一般是富裕的人家才会有闲钱去盖厢房,饭菜自然不能太次。不过我家盖厢房,主要是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了,没地方放。农民不像城里人,要有农具以及其他干活的家什,虽说不值钱,但过日子却不可或缺。俗话说的好:“破家值万贯。”以前我家里倒是搭建了一个土坯厢房,凑合着可以遮风避雨,但因为是泥土垒成的,由于下雨冲刷,每年房顶总要重新铺土、抹泥,比较费事。有了厢房,空间自然宽敞了,东西也有了存放之处。可是,家里再没有钱打造门窗,门大敞四开,窗户洞子里用砖头排上,就这样一直好多年。直到新厢房在旧址上拔地而起,门窗依然没有安上。我家的老房是三间,青砖的,比较低矮。工作以后,主要由我出资翻盖了新房,扩充为五间红砖大瓦房。建了新厢房,厢房这回终于装上了门窗。新房前壁一水儿的白瓷砖镶嵌,显得特别整洁漂亮。还建了一个月台,可以晾晒东西。院子里全部铺上红砖,十分干净整洁,再不会出现雨后一片水洼,泥泞难走的情况了。原先的土墙头换成砖墙头,安上了高大美观的铁门。这一套连同室内简单的装修,也花了好几万呢。如今我们家的居住环境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,这是以前做梦都绝对不会想到的。可惜的是,我不经常回家,也就无法享受到农家小院带来的舒适和惬意了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27:54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7:41 编辑

农家小院
如今在城市里居住,活动范围几乎不出屋子,虽然有它的便利,但也如囚笼一样,使人无法自由地呼吸。农家小院自成一个天地,有许多令人难忘的地方。夏天,骄阳似火,有树荫、瓜架可以乘凉。到了夜晚,在院中吃饭、纳凉说不出的惬意。拿一张竹藤椅,躺在上面,摇着蒲扇,说古论今,家长里短,丝毫感觉不到夏日的燥热。把电视机搬出来,大家一起观看,十分适意。若嫌屋里太热,可以搬一张床出来,铺上凉席,越睡越舒服,尤其是后半夜,肌肤生凉,暑气顿消。虽然有蚊虫叮咬,但也只是偶尔遇到,在农村并不多见,除非离水塘、荒地之类太近。即便冬日,坐在墙根晒太阳,不仅背风,还很温暖。喜欢下雨的时节,尤其是小雨纷纷。坐在门槛上,看雨水打湿了地面,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,让人如醉如痴。走在院子里,身上落几星雨点,凉润润地,说不出地舒服。站在浓密的树荫下,即使下大点儿的雨,雨点也落不到身上,树下的土仍干干的。听着雨打树叶的沙沙声,看着在雨中静默的村庄,心底油然流淌出几分清凉,仿佛洗去了周身的凡尘。黑黑的夜晚,独自听屋檐下的雨声,诗意满怀,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。在雨声中,读唐诗宋词,体味彼时和此刻的心境,是如此相似。在雨声中,枕着一个遥远的梦,沉沉睡去。在小院里种上几垄青菜,一夏天都会有新鲜的菜吃。春天播下种子,不几天就冒出绿色的细芽。从水井里抽上水灌溉,是每日必做的工作。等果实挂满枝头,甚是喜人。有青色的辣椒,有紫色的茄子,有硕大的西葫芦,有长长的丝瓜,有垂下来的吊瓜,有一排排的小葱,有开着黄色小花、满身细刺的黄瓜,每一种都是那么鲜灵灵地可爱。没有农药、化肥,绿色天然,绝无一点儿污染,或生吃,或凉拌,或熬,或煮,虽不是什么大餐,却都十分可口。房前屋后,每每种上几棵树。有杏树、李子树、石榴树、梨树、枣树、柿子树、桑树、香椿树等等,枝繁叶茂,果实累累。麦收时节,杏子成熟,黄黄的,一夜风雨,树下被打落许多,拾一颗放在口中,软软的,甜甜的。柿子熟后,像一个个的黄灯笼,压得枝头弯弯。冬天把柿子在外面冻一冻,带着冰碴儿,吃在嘴里又凉又甜,难得的美味。还有桑树,结的桑椹紫黑,又甜又多汁。香椿树,到春天发芽,摘下来炒鸡蛋,就着千层饼吃,更是让人回味不尽。养上几只鸡,看它们到处悠闲地觅食。虽然有时要踩到鸡屎,但有黄灿灿、香喷喷的鸡蛋,也就不再顾及。养上一两条狗,可以保卫一家的安全,也让家里多了一个新成员。深夜,听到狗叫,你体会到的是一种安全感。猪圈虽然肮脏,但也是不可缺少的一座建筑。肥猪满圈,是财富的象征,是农民的存钱罐。卖了猪,点着一把大票,那感觉肯定是喜滋滋的。农家小院,虽然不大,却足以让人舒适地生活。这里有暖阳,有明月,有清风,有细雨,有泥土的芬芳,有家畜的悠闲,有蔬菜的新鲜,有瓜果的清香。多么令人怀念的农家生活啊!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28:50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9 编辑

冷汤
老家管面条一律叫“汤”,热着吃的面条叫“热汤”,过了凉水拌着吃的面条叫“冷汤”。冷汤可以吃打卤的,卤有西红柿炒鸡蛋或者白菜丁炒肉丁等等。也可以吃炸酱面,土生土长的北京人爱吃这个,我家是用妈妈晒的黄豆酱炸的,更香,不过不是我的最爱,吃得也少。我家经常做的冷汤,听我详细给你说说做法。面条可以去到外面用机器轧,这样省事。自己擀,吃着劲道。妈妈有时候做揪面片。做法是烧开一锅水,和好面,用手揪下一小块面,捻成片状,丢到锅里,随丢随煮。揪几块手指就要蘸一下凉水,否则面会沾在手指上,不好甩下去。揪面片很好吃,特别劲道。不过胃口不好的人建议不吃或少吃,因为不好消化。为了让面条劲道,可以在面里放一些碱面。但不能把煮面条的水拿去喂猪喂什么的,当年我家就曾经因为妈妈不小心将含有纯碱的水沏猪食,导致一头大肥猪中毒而亡。一般吃面条要用麻酱,我家是把花生仁放在锅里炒熟,去皮,碾成细粉,放水和食盐调成糊状。自制的花生酱要比买来的麻酱香多了,市面上的麻酱大都不纯。下一步是做花椒油。热锅里放一些花生油,再放入花椒,炸香。然后在小碗里放适量盐,倒入花椒油,只听“吱啦”一声。再加入少许温水,花椒油就做成了。吃的时候可以把糊了的花椒捞出。剥大蒜数粒,放入蒜罐子里捣成泥,加入一些水调稀。放点儿水的目的是用水激一下大蒜,使其辣味能更充分地挥发出来。下面是做菜码儿。可以用豆芽、豆角、大白菜、香椿、黄瓜等。黄瓜直接切丝就可以了,其他几种蔬菜要下锅焯一下。我最爱吃的是豇豆角,煮的时候不要盖锅盖,否则豆角就不绿了。断生后捞出,切成小粒。面条开几开后出锅,加凉水过一下,到适宜的温度,捞出控干,与蒜泥、花生酱、花椒油、菜码儿等一起搅拌,食之。夏天的时候吃更是惬意无比,我当年可连吃三大碗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29:54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09 编辑

卖冰棍
快上初二那年的暑假,看别人卖冰棍赚钱,我也卖起了冰棍,这是我第一次做买卖。一辆自行车,一只木箱,一个塑料袋,一床棉被,是卖冰棍的全部家当。到邻村去趸冰棍,一般一次趸一块钱的,可以卖半天时间。冰棍成本一份钱一根,卖的时候三分钱一根,五分钱两根。那个时候农村还没出现雪糕,后来有雪糕时要一毛钱一根。冰棍真的是光由冰做成的,里面就加了一些香精和糖精,非常简单。我们在做冰棍的那里没少喝冰棍水,感觉那味道还可以。虽然他们也生产小豆、奶油冰棍,不过我没趸过,大家一般也没怎么卖过。卖冰棍要吆喝,一开始还不好意思,多练习几次就没问题了。我的保温措施不太好,没有塑料泡沫,就是一床棉被,时间不长冰棍就开始融化了,到最后都减价处理掉了,所以赚得不算多,一天都不到一块钱。卖冰棍很辛苦,要骑车走乡串户,还要等到中午最热的时候,大家都在家,销路才最好。由于天天在高温下工作,有一天我得了头痛,妈妈说我大概中暑了,让我不要出去了,在家休息几天。我说一天不去就少赚将近一块钱,舍不得休息啊。我硬撑着出门了,还好,并没有什么大问题。小孩子卖冰棍赚点儿钱不容易,但有无耻之人却还欺负小孩子。有一次有个收破烂还是干什么的家伙,记不清了,买了我两根冰棍,掏出一张十块的,这样的“大票”我自然找不开。他说我一会儿有了生意找开钱再给你吧,我就真信了他。他还胡诌说认识我们村子里的某某某,说得有鼻子有眼的,我虽然想不起他说的到底是谁,但感觉他说的应该是真的。一开始还看到他骑着车在胡同里转悠,碰了几个面儿,最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了,自然钱也没拿回来,我很生气。在回家的路上,和一起卖冰棍的同伴说起这件事,没想到他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,一描述那个人的长相,分明是同一个人。那个家伙肯定是故意骗我们的,他真好意思占小孩子的便宜。我们太轻易相信那个坏蛋了。毕竟天真的小孩子玩不过阴险狡诈、诡计多端的大人的。当然,也并不是说我们碰到的都是坏人,我们也碰到过好心人。有一次同伴的车胎被扎没气了,附近也没有补胎的,如果从这里回家要很长时间。有一个人跟我们说帮我们补胎,补好了要所有的冰棍作为报答,我们答应了。他补好车胎,我们按照承诺给他冰棍,他不要,说是开玩笑的。一个暑假卖冰棍,我赚了大约20块钱,正好够交下一年的学费的。这次卖冰棍的经历,使我懂得了钱不好赚,不要乱花,要省着点儿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34:13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10 编辑

榆钱儿贴饽饽
榆树是农村常见的一种树木。它不需要人工栽培,不需要浇水灌溉。只要环境适宜,它就会从地里钻出来,坚强地生长,直至长成参天大树。但榆树并不太招人喜欢,因为在夏天它会生一种虫子,幼虫肉肉的,密密麻麻地挤在榆树的根部,成虫背上覆盖着硬壳,会到处乱飞。无论是幼虫还是成虫,体内都有一种黄色且臭臭的汁液。我不知道这种虫子的学名,但大家对它都敬而远之。它还总爱趴在纱窗上,没有办法轰走,不小心会弄得手很臭。不过,榆树也有它让人喜爱的一面,那就是可以摘榆钱儿贴饽饽。春天来了,榆树开始发芽,长出一团一团绿色的榆钱儿来。拿上一个篮子,爬到高高的树叉上,摘下满满一篮子榆钱儿。一边摘一边吃,生味混合着一丝甜味,味道还不错。榆钱儿贴饽饽的做法很简单。把榆钱洗干净,放在盆里,撒一些食盐,再倒入棒子面儿搅拌均匀,然后用手掌拍成饼状,等锅烧热了,直接贴在锅边上就可以了。榆钱儿贴饽饽的味道如何呢?浓浓的棒子面儿味儿,加上新鲜的榆钱儿味儿,透着一个咸鲜,非常诱人。小时候吃棒子面儿有点儿吃伤了,但是榆钱儿贴饽饽一直没吃够,到现在已经十几年没有吃到了。

xuanxuanle 发表于 2012-7-13 10:34:34

本帖最后由 xuanxuanle 于 2012-7-13 11:10 编辑

香椿叶儿
我小时候的农村条件不好,似乎凡是可以吃的东西都被采来入菜,不过一般来讲滋味都不太好,但唯有香椿不一样,香椿是让我难以忘记的美食。我们先分辨一下香椿和臭椿。臭椿从外表上看和香椿非常相似,但关键是臭椿有一种天然的臭味,不用人栽培,可以在院子里、路边上长得到处都是,不过到目前为止,我还没有看到香椿像它那样随处生长,在生存竞争中香椿比不过臭椿。吃香椿叶儿要在五一前后,叶子的小芽刚刚钻出来,特别鲜嫩好吃。要挑那种小小的、紫色的嫩叶,如果叶子比较大且绿的,就不怎么好吃了,也没有香气了。还可以连香椿的嫩梗一起摘了吃。我家吃香椿叶儿有两种方法,一种是香椿炒鸡蛋,一种是吃面条时做成菜码儿。前者是把香椿洗净切碎,打入鸡蛋搅拌,下油锅炒熟即可,就着刚出锅的烙饼吃,那叫一个香!后者是把香椿焯水,切碎,面条煮熟后过凉水,拌上香椿、麻酱、花椒油,吃起来别提多爽口了!我家里有几棵香椿树,一到春天它们的嫩叶必定被我们采摘干净。工作以后不常回老家,也就很少吃到这一美食了。有几次看到菜摊上摆着香椿叶儿,码放得整整齐齐的,不过应该是大棚里栽的,味道要差一些,所以一直没有买过。今年五一妈妈从老家来,还给我带来些香椿叶儿,没想到妈妈还记得我爱吃这一口。做的香椿炒鸡蛋,自己都吃了。老婆不爱吃,觉得气味不喜欢。她哪里知道香椿的美味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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