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午陪柱到院子里玩,可一个跟他玩得好的小朋友都没出来,天气实在太热了。他就提出来要去俊俊家,我给俊俊爸爸打了电话,他还没起床,就跟柱商量,等十点钟,俊俊爸爸起床了再去,他就开始很倔地跟我闹起别扭来了。这种情况,倒是从前几个月就开始发生了,四岁多的小朋友,开始有了自己的独立意志,并想控制自己和身边人的生活了。我跟往常一样,只是平静地告诉他不不能打扰睡觉的人,必须等。他哭了一会,看我没妥协,就一个人跑到一部车旁边,玩他带出来的激光枪。当然不忘了首先瞄准我打一枪,再开始一个人玩,我没理他。一会,他开始犹犹豫豫地向院子门方向走去,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,我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他,装作没看见。他拖着腿,两步一回头,出了院子门,然后好象下了决心,开始加速。我赶紧给院门口巷子里不远处开店的文具店老板打电话,请他截下柱,然后,等他走出我的视线范围,我再悄悄地跟在后面。
等我走到文具店一问,柱刚经过这,老板娘喊他,他顺着墙跟一溜烟跑过去了,追都追不上,老板正好在店里,赶紧骑上电瓶车去追他。从我们院子里到俊俊家,得经过这条两车道的小巷,横过一条四车道的马路,再穿过一条热闹的街,,再穿过一条单车道的小巷,才到,平时每次过马路的时候,我都是跟他牵手走的,这是一条车非常多的马路。文具店老板在路口追上了他,喊他:“柱,你去哪儿?”回:“我去朋友家。”“我带你去,上车吧。”他很高兴有人帮他,但还是跟叔叔讲起了条件:“我是去朋友家,你必须带我去朋友家我才上车。”叔叔答应了他,把他送到俊俊家。我一直跟在后面看,猜想柱第一次离开监护人的视线,跑这么远,心里一定充满了成就感,这对他的独立性是个鼓励。可现在交通这么乱,社会治安这么乱,前几天我才在网上看到被拐卖儿童父母的微博,那种失去亲子后,历经千辛万苦,在绝望中坚持寻觅多年的痛苦,虽然是泛读一下文字,也感同身受,谁敢拿自己孩子的安全开玩笑呢?等叔叔送完柱下楼,看见我,问:“你是上去还是回家?”我想了一下,决定回家,路上一直思考着怎么应对这件事,必须得让柱知道不能单独走到院子外面去的道理。最后,决定今天给他人生的第一个严厉的体罚,回到家,我给俊俊爸爸打电话请他中午前把柱送回来,然后准备好打手心的尺,开始等待。
中午快到了,我给俊俊爸爸再打电话,俊俊妈妈了门了没回来,他不能送柱回来,想留柱在家吃中饭。我不想让小朋友玩得太HIGH了,忘了上午发生过什么事,就决定自己去接人。到了俊俊家,柱看见我,喜滋滋地跑上来就叫妈妈,然后马上约我跟他们一起玩,果然是什么忘记了。我不同意玩,让他回家,他又开始扭着身子不肯,我用力拉住他的手,严肃地说:“吃饭时间到了,必须回家!回家后,妈妈有事要跟你好好谈谈。”他扭半天,还是乖乖跟我出了门。
看来他也不是完全不记事,出了门,我没说话,拉他快步走,他就开始主动找我说了:“妈妈,你不是要找我谈话吗?现在谈嘛。”声音甜甜的,跟往常找我聊天时一样,但我从这句话里看出他的心虚来了,今天姑姑在我们家,他一定不想我当着姑姑的面批评他,他一向是很爱面子的。我忍住笑,忍住轻易原谅他的念头,还是严肃地说:“回家妈妈才找你谈话。”他开始求我了:“现在谈嘛,妈妈,就是现在嘛,我们边走边谈。”我坚持不理他,他越走越觉得不妙,最后走进院子里的时候,终于开始小声地哼哼了:“谈话!妈妈谈话!”一边跳着脚。跟住常每次在外面想骗人的时候一样,他一边闹一边不忘观察周围的情况,如果有人路过,特别是小朋友,他赶紧闭嘴,等别人走远了,又继续闹。
回到家,柱已是满头汗了,天气太热,走得又有点急,不过最主要的原因,应该是他内心的焦虑。我让他洗个澡,换身衣服,然后说:“到你房间去。”他乖乖地进了房,坐在我指给他的椅子上,我拿出了早准备好的尺,他还从没领教过这个东西的威力,没在意,我开始跟他讲独自到马路上是不能容忍的错误行为,必须等他上小学后才可以,他可能感觉跟住常一样,妈妈念完啰嗦就完事大吉了,小手就开始在旁边的桌上找东西玩,东摸西摸。直到最后我的一句总结让他把手缩回来,背到身后藏起来,我说:“为了让你记住今天的教训,妈妈要打你的手板心。把手伸出来!”反复说了几次,他把两手在背后握得紧紧的,怎么不也肯伸出来,心里也开始确定有不同寻常的事要发生了。我最后一次说:“今天的手里,一定要打,希望你下次不再犯这样的错误。”然后使劲地将他的右手拉出来,毫不犹豫地举尺,不轻不重地在他手心里拍了一下。痛应该是不很痛,但这种行为的震摄力是巨大的,他大声哭起来,我拉把椅子坐在旁边,静静地听他哭,什么都不说。一会,他就一边哭一边靠近我,口里说着:“妈妈,我要妈妈!”我没有主动抱他,让他自己靠着我,过会儿,他把我的手拉过去,环在他腰间,我顺势抱住他,继续动之以情:“你要是被偷小孩的人捉走了,你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,会被卖到很远的地方,做别人家的儿子,爸爸和妈妈就再也没有儿子了。那时候爸爸怎么办?妈妈怎么办?”他抱紧我,真正开始悔恨地大哭。
过了几分钟,他的情绪才平复,我拉着他走出房间,他用眼角的余光瞅着姑姑,姑姑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,只是招呼他吃饭,他规规矩矩地上桌吃饭,慢慢又开心起来。
一直到下午睡午觉起来,我没再提一句这件事。
然后俊俊打电话来,想到我们家里玩。柱赶紧在电话里交待俊俊爸爸:“你们到楼下的时候停一下,我下来接你们。”一会儿,俊俊爸爸的电话又来了,他快到楼下了。柱赶紧起身想下楼,走到门口,又返身乖乖地看着我,我说:“妈妈在窗口看着。你出了单元门,妈妈就看到你了,不能离单元门太远。”他答应一声,飞快地就一个人跑出去了。一会儿,他的小脑袋从单元门口露出来,朝上挥挥手,我向他点头,人不再走远,就在那儿等着,俊俊眨眼就到了,两个小朋友牵着手走上楼。
看来这次小小的危机暂时结束了,观察几天,看要不要再给他敲下警钟,平时也要注意给他讲一点外面的那些不良治安事件。我本不想让孩子过早地接触社会的黑暗面,可经历了今天的事,不能再等了,必须让他知道,因为这些,也是他生活环境的真实一面,了解,才会知道万一不好的事发生,应该怎么应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