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希腊、罗马神话的故事是我比较喜欢的,但是苦于市面上图书的翻译痕迹和味道,一直未能绕有兴致的读下去,在网上看到一个大学老师课堂讲希腊神话的文章,觉得很有趣,转帖一些在这里。
序言及其他
借梁山好汉的故事来想象奥林匹斯众神的生活并不合适,梁山上奇缺女性与爱情,几个母夜叉之类轻易地成全了好汉们重义轻色的美名。若论武功,即使公孙胜也只相当于奥林匹斯山下小妖的水平。但无论如何,奥林匹斯天神们还是太像占山为王的土匪了——当然他们不土,起码是贵族落草,林冲卢俊义的档次。若温和一点,我们还可以把奥林匹斯想象成一个度假村,那里住着人类的一些高贵而浪漫的亲戚。
较比之下,中国的神更像神的样子。他们使命感很强,喜欢开天辟地、补天治水的大事业,但不愿意和男女人民在一起。中国诸神住在九重之上,虚无飘渺之中,而且简直是一种故意。因为神和人类本来很近,可以方便来往,可是天帝颛顼却搞了个“绝地天通”的工程,拉远了仙境与人间的距离。这些神身体不似人形,不食人间烟火,也没有七情六欲。比如就爱情而言,中国神话没有代表人的自然本性的爱情之神,只有婚姻之神。神神之恋、神人之恋既稀少又没有情调。试想女娲人首蛇身,西王母杀气腾腾,人类岂敢盼望她们垂青。嫦娥倒是浪漫了一下,但丈夫既非血肉凡胎,她后来又干脆逃离丈夫和人间,宁肯去过一种没有人间温暖和爱情的清冷生活。织女、七仙女耐不住寂寞下凡走一遭,最终也像女知青一样返城。哪有神仙眷侣,我们记忆中像点样子的爱情,多是由一些三流的女神甚至女鬼、女妖、蛇怪或狐狸精什么的造成的。
确实,中国的神是真正的神。因为爱情是以缺陷去追求圆满,是以有限去追求无限,是以人性去追求神性,是痛苦欢乐的交织。神本身就是圆满,就是无限,他们要爱情干什么?但这种人性的贫困,无疑减低了神话的现世色彩,让我们觉得不亲切。我从小就知道月亮上有男士吴刚,女士嫦娥。长大以后我就想,偌大的一个月亮,孤男寡女的,就怎么没有一点故事?原来,他们是在不同的神话中登月的,借用专业术语,是两个没有联系的“独立神话”。从文学和人情的角度来看,这很让人失望。幸亏现在有了后现代主义的电视剧《春光灿烂猪八戒》,我们才不再替嫦娥姐姐难过了。
希腊神话神人同形、同性,它较少宗教性和有天上的威严,富于人生的情趣和人文精神。它是世俗的、明媚的、浪漫的和活泼的,它更像是现实人生的图画,根本就是现实人生的寓言。伊迪丝·汉密尔顿曾说:神话学家们使一个恐怖的世界转变成为一个美丽的世界。古希腊世界因为这些富有人情味的神而显得格外美丽,至今想来仍令人神往。中国希腊文学专家罗念生曾想象说:“那里夜夜都有月光。”希腊的月光应该格外迷人,因为天空中布满了神灵和传说,地上的一棵小草一滴露珠都体现着某位小仙女的情怀,而主管月亮的,是一位美丽而严厉的女神。那是一段人神共舞的时光,深闺少女常在一阵头晕目眩的幸福中失身于英俊而强力的神灵,牧羊少年有机会与仙女聊天、恋爱。妖怪妖而不怪,斯芬克司既聪明又讲理;土匪匪而不土,扳松贼辛尼斯岂非最早的弹性力学专家。即使惩罚和受难的故事,也不阴森可怕。希腊神话中的地狱,让你想到的不是来生,而是今天的客厅。当我们看到冥王哈得斯(相当于中国的阎王爷)风风火火地恋爱时,我们感到如此欣慰和开心,就像看到一位假正经的上司卷入了一宗桃色新闻,从而让人相信希腊的地狱甚至比天堂有趣。
我们现在仍然愿意这样想象,遗憾的是,天文学和宇宙飞船破坏了我们的敬畏感和好心情。童话《彼得·潘》里说,当一个人长大说他不相信仙人的时候,世界上就有一个仙人落下去死了。若按照希腊神话的说法,我们愿意相信这些仙人移民到更遥远的星星上去避难了。走进今日的山林,再也没有仙女了,连狐狸精也没有,只有塑料垃圾。一个没有神仙和妖怪的世界是多么地荒凉无趣啊。
然而,神光并没有熄灭。每天清晨,当曙光女神厄俄斯(罗马神话中称奥罗拉)以粉红色的身体披着玫瑰色的轻纱出现在东方,太阳神阿波罗仍然驾御着他黄金的太阳车从此出发,向大地与人类流泻着万古不灭的金辉。
而夜深人静,仰望仍然神秘的星空,我们不愿意相信月亮女神的家园已经被登月飞船建成了殖民地,那闪烁的星星怎能不是神灵。诗人余光中就在这样的夜色里咏叹:“今夜的天空很希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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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买了漫画版的希腊神话,现在正找更全的,适合小朋友看的希腊神话,版本真多呀,不知选择什么好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