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夜,又梦见妈妈健健康康一如从前了,梦里还庆幸:这次不是做梦,是妈妈真的可以自己走路了,真好啊。
到底还是梦一场。
大概是源于这几天父亲电话里说:把野生黄鳝的肉剔下来给你妈妈吃,都说春天的这黄鳝吃了好,要是她两腿能站起来就好了。
明知道没有神医神药,这样的愿望是珍贵又卑微的。想起《我与地坛》里那个被怀念的母亲:医院已经明确表示,我的病目前没办法治。母亲的全副心思却还放在给我治病上,到处找大夫,打听偏方,花很多钱。
“再试一回,不试你怎么知道有没有用?”她说每一回都虔诚地抱着希望。然而对我的腿,有多少回希望就有多少回失望。
——这世上有着太多的忧伤,且不说战乱、饥饿和瘟疫,个体的生老病死本是自然。长生不老是炼丹者的迷梦,“无病无灾到公卿”也是未能兑现的祝愿,众生又有谁不苦呢。
再电话给父亲,和他说起这个梦,他也笑了。让我不要牵挂,他说:“只要我还能吃饭能喝酒,还是会照顾好你妈妈一天的。你姐姐退休了,也不能全指望她白天黑夜照顾的,她也要有她的生活。”
父亲说外面在下雨,我说苏州这几天也是雨天,春雨绵绵,相隔300余公里,这时候如果驱车回家,一路都该是桃红柳绿姹紫嫣红春花烂漫啊。
一定程度上,也是感谢母亲这样的方式促成了我这个新手司机。当年学驾驶时,母亲就说:学会好,多学点本领,王二麻子学渡好过河(方言)。
隔着16年+,我终于“渡河”了。我感受了速度、自由,更感受了路旁萱草花的诉说,还有眼下上下班樱花树下驶过的美好。
家边上那几株桃树也绽放了,隔着窗,母亲卧床不知道闻得其香不。上一次母亲坐着轮椅到门前户外已是春节前,姐姐姐夫侄儿在家的暖冬的一天。
转眼又是二月(闰)初八了,那束粉色郁金香开放、收拢、再绽放的模样,不知道母亲是否还能记起。
赶着春天里,再回趟家,乘着暖和带母亲到户外,去田野里吹吹风、看看麦田和花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