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金说:“(小时候)老师平日讲得少,而且讲得简单。他唯一的办法是叫学生多读书、多背书。我背得较熟的几部书中间有一部《古文观止》。这是两百多篇散文的选集。读多了,读熟了,常常可以顺口背出来,也就能慢慢地体会到它们的好处,也就能慢慢地摸到文章的调子。
但是当时也只能说是似懂非懂。可是我有两百多篇文章储蓄在脑子里面了。虽然我对其中任何一篇都没有好好地研究过,但是这么多的具体的东西至少可以使我明白所谓“文章”究竟是怎么一回事,可以使我明白文章并非神秘不可思议,它也是有条有理,顺着我们的思路连下来的。这样一来,我就觉得写文章比从前容易些了。我仍然得感谢我那两位强迫我硬背《古文观止》的私塾老师。这两百多篇古文,可以说是我真正的启蒙先生。我后来写了二十本散文,跟这个启蒙先生很有关系”。
杨伯峻在《文言语法》(p1)中说“文言文,是以周秦文作底子的”。那么,周秦文在《古文观止》中占多少比例呢?我们知道,《古文观止》总共有222篇,其中周文《左传》34篇、《国语》11篇,《公羊传》3篇、《礼记》6篇,《谷梁传》2篇;秦文《战国策》14篇,《楚辞》2篇,《秦文》1篇,共73篇,即作为文言文底子的周秦文就占了32.8%。
王力在《文言的学习》(p63)中谈到“学习的具体措施”时说,“那么,究竟怎么办呢?我看要多读些好文章。可以读读《古文观止》,这书市面上有卖的,其中一共有两百多篇文章,不要求都读,可以少读些,读三五十篇就可以。要读,就要读些思想性较好的或自己爱读的文章,最好能够背诵,至少要读熟。...另外,要学些常用词,这也很重要。”
在《文言的学习》序言第9页,熊江平说“王力先生为了教学的需要,在主编《古代汉语》时,对《春秋三传》《诗经》《孟子》《庄子》等几部书出现的字作过统计,以在书中出现10次以上的字为标准而适当增减,加上部分汉魏两晋南北朝作品中的常用字,列出1086个字”。意思是说,要学好文言文,大概要掌握1000个左右的常用词,通过精读《古文观止》即可达成这个目标。
家有小女,正当读《古文观止》之时,然督读之时,常发现难处甚多。
第一,常用字不注。搜罗坊间所有《古文观止》的版本,大多无法做到字字过关,通常是难字、生僻字注释很详细,用王力的话说,这些字其实很容易,字典一查便知。而那些日用而不知的常用字,注者往往语焉不详,含混过去。
第二,翻译很难。坊间全注全译版本,往往多意译,少直译,一些难点常用词往往不译,无法做到80%直译,20%意译。孩子读时,如果仅仅知道大概意思,而不能确知每个字的意思,考试时的翻译题往往失分甚多。
第三,句型很难。上古汉语的特点是惜字如金,因此,意译多直译少的问题就是,虽然我们知道句子的意思,但是我们无法搞懂这个句子为什么会这样。
为教孩子,我力求自己先真正读懂这些中国文化的“底层密码”,常常为了某一个字的意思,某一句话的意思而苦思冥想遍查各种书籍、资料好几天,如果偶有所得,便欣欣然以为捡到宝。
我的参考书籍有:
1、《春秋左传注》(杨伯峻)----解决《古文观止》中34篇《左传》选文的问题;
2、《古文观止》(新华出版社)----解决读音问题;
3、《古文观止》(中华书局全注全译版);
4、《古文观止》(上海古籍全注全译版)----注释还行;
5、《古文观止》(岳麓书社版)----翻译还行;
6、《古汉语字典》(王力)----查找稍不便;
7、《古代汉语词典》(商务印书馆)----查找方便,收录词条完备;
8、《左传详解词典》(陈克炯)----遇到难点字词,极有帮助;
9、《词诠》(杨树达)----偶尔用到;
10、《古代汉语虚词词典》(商务印书馆)----很好用;
11、《古汉语虚词用法词典》(陕西人民出版社)----所引例句有翻译,很好;
12、《左传虚词研究》(何乐士);
13、《虚词诂林》(商务印书馆)----排版太密集,查找不是很便利;
14、《文言语法》(杨伯峻)----值得拥有,非常有用;
15、《左传撷华》(林纾)----从写作的角度分析,文言文写的,挺有意思;
16、《左传微》(吴闿生著 白兆麟校注)----需细细品读;
17、《古文观止》(中华书局吴楚材原注版)----繁体竖版;
18、《古书虚字集释(上下册) 》(裴学海 中华书局)----繁体竖版;
19、《东周列国志》(人民文学出版社)
《郑伯克段于鄢》为《古文观止》开篇第一篇----